说事,怎么说?米八斗的传承,洪顺馆势在必得,但是这些老派宗门活的就是个脸面,收回传承是为了脸面,那就万不可用不要脸的手段收回来。
司北还是非常喜欢和洪顺馆这类型打交道的,平时打交道的人里不要脸的太多,难得遇到一家好面子的,不要太舒服。
“这位……”徐广绞尽脑汁不知该怎么称呼司北。
按照米八斗那边的辈分来算,他得叫司北师叔,这称呼他不愿意;按照洪顺馆的想法来说,他应该称呼小北或者小哥,这称呼司北不愿意。
憋了半天,徐广憋了一句:“这位兄弟……”
这称呼先把司北逗乐了,对着一边苦着脸的胖子挤挤眼睛:“喂!你是不是得叫声叔叔来听听?”
胖子酝酿了好几次,这声叔叔怎么也喊不出口,满头大汗,快要哭了。
徐广心疼徒弟受窘,勉强把话题拉回正轨:“这位兄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老馆主的技艺我们是一定要收回来的,但是我们洪顺馆身为白玉京四宗也不想难为兄弟,兄弟可有什么好办法?”
“哼,是不想还是做不到?”司北冷哼一声,“你这不是说亮话,你这是把皮球踢给我。”
徐广脸色变得和胖子一样苦了,两手一摊,带着点耍赖的味道说道:“反正我是没辙,你说怎么办吧?要不让小寿继续?”
“小兽?”
“哦,就他”徐广一指胖子,“我徒弟,包寿,合着你俩打了一年,你还不知道他叫啥?”
“我平时叫他胖子或者包子,看来没叫错哈哈。”司北笑了一阵才想起话题又偏了,头疼地捏捏眉心,“得了,你们师徒俩一对受气包的模样,我出个主意吧,我说老徐,你能做主吗?”
徐广挺了挺腰板,这才露出几分大宗门实权人物的气势:“在下忝为洪顺馆外务总管,权限还是比较大的,兄弟可以说说看。”
司北娓娓道来自己的方案:“我是这么考虑的,米老头传了我大辟无常,但没告诉我可以传给其他人,退一步讲,我觉得你们宗门也缺乏我这种学一遍就会的天才,我不可能在你们这待上好几年一直教会你们不是?你们要是永远学不会,我还永远不能走了吗?”
“是这个理!”徐广和包寿完全进入司北的节奏,一齐点头。
司北循循善诱:“那么怎么能把传承留在你们宗门呢?我寻思着吧,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技艺不来人可以来嘛,我加入洪顺馆一切不就解决了?”
“诶,对呀!”徐广和包寿眼前一亮。
司北简直要被这对师徒蠢哭,强忍笑意,一点点露出狐狸尾巴:“但是我学艺的时候,米老头不收我做徒弟,我这么加入你们也不是个事是吧?我想了个招,我在你们宗门挂个名,弄个什么记名长老、技术指导、荣誉会员之类的,平时咱们都是自己人,吃饭给免个单就行。要是需要我露一手什么的,按次收费,一次十万,你们看怎么样?”
徐广包寿对视一眼,这个方法好像可行,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最后还是徐广拍板了:“就这么办!”
司北说是撑着了,可敲定了这么重要的事,不吃顿酒席那也太不像话了,三个人又转到前堂最好的雅间搓了一顿,司北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剔着牙离开了洪顺馆。
雅间里,面对一桌残羹冷炙的师徒俩琢磨了半天,包寿弱弱地问道:“师父,往常外人不都是挤破头要加入咱们洪顺馆吗?为什么司北加入了,请他动手还得出钱?”
“对呀!”徐广一拍大腿,终于琢磨出哪里不对了,懊悔地说道,“可是已经答应了,能怎么办呢?”
徐广左右看看,对包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出场费这事,你知我知,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可是……可是师父,司北也知道啊?”
“馆里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司北不是刚加入咱们馆了吗?”
“你最近基本功有所懈怠啊,晚上到后厨刷碗去!”
“师父……”
几天后,d区警署。
在办公室里无聊抽烟的司北,接了一个电话,理了理身上的制服,正了正领口的勋章,自然地往警署外走去,路过大办公间时,随意地和里面无所事事的同僚们招呼着,仿佛只是照例出门巡街。
铅灰色的阴云环绕着这座充满**的城市,司北走出d区警署,有些遗憾地眺望天边,他大约很久都看不到阳光了。
两名风纪处的警员如临大敌,看到司北出来,上前一步:“司北,你涉嫌……”
司北笑着抬手制止:“我做过的我都知道,我会配合你们,左右不过是一年,我不会让你们难做的,但我这个人好面子,也请你们不要让我难堪。”
警员为司北拉开车门,司北回望了一眼警署大楼,目光又飘向铅云低垂的远方,呵,迦百农,我来了……
航向迦百农的押运船。
司北百无聊赖地靠着舷窗,占了押运船上最好的位置,享受着最后的清净时光。
几个刚刚对司北占据最好位置颇有微词的恶汉已经被好心的司北送去后舱的医务室,终于没人再打扰他了。
司北在脑海中复盘了一下整个计划,确保没有疏漏,这次的计划过于复杂,本不是司北的风格,只是深入敌后和反抗军接触,由不得司北不小心,毕竟一步行差踏错,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最初的靖成计划对他的安排没有这么复杂。第一步他接触诸葛,装作被诸葛说动,表现出对反抗军的同情心,放走诸葛;第二步警部以勾结反抗军的罪名逮捕他;第三步,押往迦百农。
这个计划有两方面问题,其一,勾结反抗军是重罪,刑期过长,司北不可能在里面等太久,八指还剩七个月刑期,那么司北的刑期在一年左右是比较合适的;其二,很难解释司北的动机,作为警部新星,放着大好前途不选,选反抗军,只因为见了诸葛一面?况且如果诸葛不忽悠他,他还能上赶着投靠反抗军不成?
尤其是这第二点,可能导致司北和反抗军实质性接触的时候,被认定为卧底,再来个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司北那才叫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