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座荒草丛生的土坡之上,雷落有些狼狈的身影忽然出现,他踉踉跄跄的往下走了几步,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头顶越来越近的太阳,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一颗歪歪斜斜的枯树下,解下腰间的水袋开始仰头猛灌。
这些天里,他依着剑灵的指点,闷着头向前狂追,但韩松泰的脚程何等之快!他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追上,反而是越追越远。
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不到,连续十几日的狂追猛赶,此刻他真的是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一坐下来,浑身好似要散架一样,喝了几口水后,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我……我得歇会儿!再……再跑的话,估计老大没找到,我就得先挂了……他娘的,我现在才知道,跑……跑也是会跑死人的!”
刚说完,剑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小子怎地这般没用!这才多远?就把你累的跟死狗一样?想当年,我一口气赶几十万里的路都没像你现在这副德行!快点,赶紧给我起来继续!”
“我说前辈……你就别骗我了!一口气?还几……几十几万里?你怎么不说你跑几百万里呢!反正是吹牛,要是我,肯定往大了说……嗷……!”
刚说到这里,雷落忽然惨叫一声,随即像触电般的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原地原地打转。
“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你这样欺负人,哪里有前辈高人的风度?!”他咧着嘴吸着冷气道:“就算动手,拜托你也别老打一个地方行么?我屁股上都挨了好十几次啦!再打下去,我……我会残废的……呜呜呜~”
从最初到现在,每当雷落感觉坚持不住的时候,剑灵就会暗中出手发出一道劲气,虽然不至于真的打伤他,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痛入骨髓,这种滋味,简直让他有种********的感觉。最让他有些绝望的是,自己偏偏还无法逃避。
他自然不知道,这其实是剑灵有意在用另一种方式提升他的实力。人只有不断的突破自身的极限,才能更为快速的提升,作为活了无数年的超级高手来说,剑灵可是深谙此道。
“你个臭小子,少在那里跟我装可怜!”他这种把戏自然瞒不过剑灵:“现在你喝也喝了,歇也歇了,是不是该活动活动了?”
“前辈啊,不是我不想跑,是真的跑步动了!”雷落哭丧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您就行行好,让我多歇一会儿行吗……”
“想多歇一会儿?没问题!只要你皮糙肉厚扛得住揍,那想歇多长时间都可以!”
听着剑灵语气不善,雷落浑身一哆嗦,不敢再贫嘴,连忙向着山坡下一拐一拐的跑去,心中却早就骂翻了天:“不用神气,现在的帐,我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哪天你要是落在我的手里,不把你折磨的昏天黑地,死去活来,我就跟你姓……!”
……
……
冰冷彻骨的寒意继续蔓延,此时的山洞内早已成了一片冰雪之窟,石壁上覆盖的冰层在微弱的光芒下不停的眨着眼睛,仿佛夜空里的星星。
此时的道缘如同一个冰人,全身都被冰霜包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口鼻处传出的丝丝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四肢和身体早就没有了知觉,意识也已经有些模糊,寒气还在不停的喷发着,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在这个状态下睡着,再也无法醒来。
直到某一刻,啪的一声,清脆而又细微的声音响起,那块幽冥破天玉光滑的表面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极为细小裂痕,一股青黑色的雾气从裂痕处悄然飘出,像是有灵性一般,雾气围绕着山洞飞快的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道缘的身上。
像是在寻找什么,雾气慢慢的来到他的口鼻处,略一试探,随即顺着那一处小小的气孔钻了进去。
一种极度的炙热与疼痛侵袭着道缘,他的意识也被刺激的清醒了很多,透过冰雪覆盖的外表,可以看见他的眼睛渐渐睁开,一丝妖异的黑色蕴染其内,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表面的皮肤变得滚烫发红,并且渐渐鼓胀起来。
片刻后,包裹他身体的冰层突然出现了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纹,大量的热气从那里喷射而出,轰的一声,他身体上所有的冰层瞬间脱落,碎成了千百块珍珠,被强大的气息激飞的到处都是。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诡异的黑色,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一鼓一鼓的跳个不停。大量的汗水从他的身上流出,落到地面上,与那些冰一接触,立刻冒起了一阵白雾。
突然,他猛然一抬头,像是积攒了无数年的压抑与痛苦,在刹那间爆发出来一样……
“啊!!!”
火一般的热浪从他的口中激荡而出,所过之处,所有的冰层全都碎裂成无数小块,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还未到地面就化成了一汪清水,随着吼声的持续不断,水变得越来越多,不一会儿的功夫竟高出了地面数寸有余。
而道缘周围的那些水,则像遇到了烧红的铁块一般,沸腾翻滚,嗤嗤有声,更多的白色雾气出现在狭小的山洞内,眨眼之间,整个山洞就弥漫了一层厚厚的白雾。
和黑夜一样,这些白雾在浓郁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同样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道缘紧紧握着双拳,脖子上的青筋全都高高隆起,先前整齐的黑发此刻也散乱不堪,随着啸声上下翻飞,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条的碎布,乍一看起来,甚至比街边的乞丐还要不如。
啸声猛然一停,道缘翻身跳起,嘴里胡乱的呼喝着,青黑色的雾气转化成的无尽的狂暴能量,在他体内左右冲击,让他感觉身体憋胀的难受之极,若不立即释放出来,只怕随时都要爆炸一般。
嘭!
山壁微晃,石屑崩飞,他的两只手紧握成拳,竟然直接砸进了石壁之内,直至手肘,好像坚硬的石壁就是纸糊泥塑似得。
但是,已经陷入疯狂的他恍如未觉,略一用力,将手臂轻松拔出,再次对着前方猛击出去。
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面前的山壁变得千疮百孔,再也瞧不出原来的模样,而他脚下,却多了一大堆的石块和粉末。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道缘再一次向前挥出双臂的时候,已经被打出了一个数米深浅的石壁,突然咔嚓一声,轰然坍塌,露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黑洞,黑洞前方,是一个空荡荡的黑暗世界,大量的冷风从那里灌了进来,道缘一步踏空,身体连同碎乱的石块一起,径直跌落下去。
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噗通,水花四溅中,道缘一下落到了一个幽深的寒潭里,巨大的拍击之力让他连挣扎都没有就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