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瞧着曾志曾蓉两人的意思,分明是不希望曾志上榜。
可现下,曾志却赢了这场比试。
谷绘春显得分外开心:“真是可喜可贺,我们医谷又将有一位荣登榜上……”
曾德忽然起身打断他:“未免诸位质疑此次拟题不公,我与其他几位长老早已有了一番决策。”
紧接着曾蓉也起身补充:“当时我们便想到有可能出现现在这境况,故而我们还需重拟一题以示公平。”
上过榜且尚在人世的除了曾德曾蓉,还有另外五位,只不过这五位都有要紧的事没能前来。因此,两人这话一放出来立即又让其他比试者恢复了斗志。而在场的观众更是极力赞成,谷绘春爽朗一笑也赞同了:“倒是几位长老心细,是该如此。”
于是,众人出了圣殿,而新一轮的比试则定在了第二日正午。
这时候众人已然将注意力从曾志的身上转到了新的拟题上。出于对新的拟题的好奇及期待,他们很快忽略了胡寡妇和她的痴儿。
胡寡妇仍自哭得伤心。
水翎烁行到她面前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倒是她的痴儿乖巧地唤了声:“烁儿姐姐。”
这孩子简直机灵得过分,他知道什么样的称谓更招人喜欢。水翎烁原本就疑心他不傻,直到方才他突然神智清醒,她心下的疑惑也是骤然全解——
这孩子跟她一样是夺体重生。
小身体里装的已不再是原配的灵魂,也难怪胡寡妇哭得伤心。然而,在旁人眼中她这是喜极而泣。
水翎烁状似无心地说了句:“谷主倒是待你不薄,他把这试验的名额与了你,虽然叫你受罪,却也让你大受其利。”
果然,她这话一出,痴儿面上便闪过一缕防备。只不过他自以为掩藏得极好,仍是以一副谨慎怕事的模样回话:“嗯,多亏了谷主,那时候我娘怕我有事,才……”
水翎烁任他把话滞在那里,半晌才点头离开。胡寡妇只怕是一早就知道了这换魂的事,那时候才死活不肯把自己的孩儿贡献出来做试验。
这种事水翎烁本也不打算管,但先前谷绘春爆出还有一女的事给她提了个醒——
既然孤瑾修也是投生在这世界当中的,而他又与丛文诣长相颇为相似,这当中是否说明了什么?
丛文诣与曾德曾蓉三人候在殿外等她,见她出来具是松了一口气。圣殿历来只在这样大规模比试医术的时候对外开放,这时候本来除谷主以外的人都该出来了,不过胡寡妇伤心不绝才一直滞留着。
但三人这模样也未免夸张了些。水翎烁瞪了丛文诣一眼:“他们两个老讲究也就算了,你做什么也这样怕?”只是一项过分表现神秘的规矩罢了。
丛文诣微微蹙眉,曾德却已叉着腰嚷嚷起来:“你是真傻还是太不把这圣殿放在眼里?我问你,你可有见到圣殿当中有半只蚊虫?”
水翎烁摇头。
曾德又接着问:“你可有感到处在圣殿当中会胸闷气短?”
水翎烁再次摇头。圣殿虽然大,但却敞着门窗,不至于有空气不流通的问题。
曾德见她连番摇头,立即又问了一句:“那你先前中场出去却是为何?”
“……你耳朵那么灵,不可能没听到。”
这一次却是连曾蓉都不信了:“小小年纪尽是满口胡话,你有没有尿,我们只一眼便能看出!”
瞧着这两人神情严肃的模样,水翎烁不禁一哆嗦。医术高超到一定境界居然连种情况都能一眼看出……这简直超出她对医术能耐的预想太多。
丛文诣这时替她圆谎:“那会儿我只顾着瞧场上的比试,没怎么搭理她,她又小心眼儿,这便随便扯了个谎跑了出去……”
他这话一说出来两位老人立即便信了,甚至都不等他把话编完便齐齐回答:“年轻人就是矫情!”说完便一溜烟地去了。
水翎烁见这两人身姿矫健,丝毫不逊色于她这个经过体能锻炼的茄子,不禁转脸问丛文诣:“这两位前辈到底多少岁来着?”
“将逾两百。”丛文诣将目光自那二人的背影上收回,紧接着又纠正道:“两位长老如今是你的师父,你要习惯喊师父,莫要以为他俩待你和气,你便不必注意这些细节。”
“……嗯。”
……
“烁儿,”将她送到住处,丛文诣忽然开口道:“一会儿去我那里吃饭,娘有话要与你说。”
说完话,他也不忙着离去,而是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水翎烁知道他这是还有话要说的意思,便老实坐好等着。
果然,他沉默了半晌蓦地开口了:“魔见止又找你了?”
自那次昏迷醒来之后,他便改口称云鸿逸为魔见止,这称呼充分体现了他对云鸿逸的不满。她原本不甚清楚他跟云鸿逸之间的友谊究竟如何,不过自那次云鸿逸道出用心头血作引控制他的意念后,她对他这突然的改口已是极为理解了。
没有谁愿意被人当做提线木偶一样操控,更不必说他本身也是个骄傲的人。据云鸿逸讲,原本以这些许小世界来困束住他的人,本就是丛文诣这缕主魂,而孤瑾修只是被他以魔力勾出来的一缕不甘压迫的魂魄。魔最擅长的便是揪出人心中的邪恶不甘,被催生出来的魂魄与主魂魄之间内斗不断,然后分离,到后面随着脱离主魂控制的那一魂的不断强大,而主魂不断衰弱,云鸿逸与这两魂之间的关系也是诡异转变,最终便到了现如今这尴尬境地。
简而言之,云鸿逸也即魔见止,为了突破丛文诣瓮中捉鳖之势,将丛文诣人格分裂,培养出孤瑾修这个独立势力,而如今孤瑾修实力大增不仅想反噬主魂,还想彻底获得人身自由回到大世界,魔见止为了保命便又趁机控制住了丛文诣的意念,以绝对不公平的姿态与丛文诣联手对付孤瑾修。
虽然丛文诣如今尚未忆起前面数世恩怨,但他也不笨,他与云鸿逸私下里应该也有几番较量,对于自身的状况自然也是多少清楚了些。
他那日昏迷不醒与云鸿逸有莫大关联,虽然他不提细节,但她也在之后云鸿逸的言语当中明白了不少——
云鸿逸之所以能够替他疗伤,只怕跟云鸿逸下在他身上的那些魔血有关。
他知道自己身上居然有天生畏惧雷灵气的魔血,心下的愤怒必然要强过惊诧许多。且不论他是否有心要做医谷的最高决策者,作为唯一一个天生不能靠近雷灵气的古氏之后,他的内心应该是非常地挫败难堪的吧?
因此,获知了真相的他若还能镇定自若,那简直便是无节操的存在,譬如姬如安。
现下又是两人婚事将近的档口,他心下有多反感云鸿逸,她完全可以略过大脑都能明白。于是,她实话实说道:“先前在圣殿的时候,我走了会儿神,他便趁机说了许多害我浑身难受的话,我怕旁人见到我浑身起疙瘩的模样,便跑了出去……”实话便是这些,后面的那些内容她还需要再斟酌一番才敢拿出来。
不是她有心遮掩,实在是她不好这样直白地告知了他发生在她身上的怪异情况。以往的记忆中,他待她总是很好,现如今这一世亦然,上次她昏倒他虽没有在言语上表示什么,但她却感知到他的自责。
而先前在圣殿当中突然感到的那阵极短暂的麻痹感以及在那小荒丘上见到的那些诡异血色字符,这都是不能说的秘密。若说那都只是意外的巧合,她第一个不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