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 猜到了也失望 二合一
作者:ytt桃桃      更新:2019-09-09 16:12      字数:4512

屋里很静,毕月趴在炕上,写一会儿,胳膊就拄麻了。

麻筋了,她也不下炕,地上冷。

“楚亦锋,我想了很多,一个个划掉又重新设定。

一次次推翻时,忽然现自己好渺小。

回了老家,常听大娘大妈们唠嗑说钱难挣屎难吃,你还别说,细琢磨琢磨,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把人兜里的钱变到自己兜里,没有真本事儿,那不可能成的。

难怪我当倒爷谋暴利,差点儿丢了小命。

最初啊,我是找小叔当的参谋,我本想把我那个饭店改装成不坐凳子,大家都坐火炕的农家院。

来吃饭的,都围着一口大黑锅,热热闹闹炖鱼炖鸡炖大鹅。

服务员一水儿的会说东北话,有人站在屋地中央吹唢呐唱二人转,名字就叫毕家大院。

唉!想必你也猜到了吧?

小叔听完给我否决了,听的他直皱眉头。

那一刻,我觉得我在他眼里很幼稚。

小叔说:家家都过穷日子,刚从泥潭里想招爬出来,我又让人忆苦思甜,这不可行。

主要是过去太苦了,忆不忆的,都能记起。倒是十分想忘记。

他说现在的人啊,出门消费是为享受,是为追求高人一等。让我掌握好人的心理,才能赚到钱。

所以他的店里,不怕贵,就怕卖假烟假酒砸招牌,多高档的陈年佳酿,他都敢入库。

我,好吧……被小叔胆大心细对比着,多少有点儿沮丧。和他一比,显得我智商出现了问题。

至于当时我为何会如此想,理由就不说了。

后来我一想,那就整洋事儿。

我弄一咖啡简餐厅,吃个便饭啥的,喝咖啡。环境拾掇有情调点儿,一个一个小卡台的,适合打情骂俏的,免得那些情侣大冬天就会钻电影院和逛园子。

嗯,小叔又说了。

他让我别学老莫,说人有外籍背景,还有西餐原料,不要谋小利费大劲,有方便人选顺手提供那另当别论。

我一想,可不是?

我哪有方便人选,就是买咖啡机都费劲,我还不认识外交部门的人,海外更是没关系。

楚亦锋,后来我就不服气了,我也不问小叔了,我和自己较上了劲。

我就又想啊,我还弄烤肉烧烤,只不过我弄电子烧烤,并且带舞台的。

找几个歌手在上面唱歌跳舞,音响麦克来一套,灯光一闪,每晚都有演出,弄个震撼开场,场面火爆的。

这回换毕成说了。

他说:姐,你是要开歌舞厅?咱家也没有社会人啊。

人一喝多了爱闹事儿,再一个,派出所和居委会指定得找你谈话。

我一联想,再来几个你这种花花大少不好伺候的,我家没有根基,再进去蹲几天,你和小叔还得找人捞我,犯不上不是?

弄旋转火锅,干不过东来顺。去吃还是只吃个稀奇。

弄一宅子,干脆封顶豪华私人会所,只求最贵、不求最好。

连吃带喝能品茶的,让领导同志们,密谋的政客们,有地儿可谈事儿,一清色上好原料,海鲜直接海边运。鲍鱼鱼翅龙虾海参的。

门口再挂俩红灯笼,上面写着毕府,一进院就能配备管家一站式服务……

我就不跟你胡扯了,我递名片找不到当官的,连府邸都不趁!

定位,这个词真让人迷茫。

我觉得我找不到位置,就像我的饭店一样。

有点儿失落。高不成低不就。

写到这,我承认,我写它是想要你的安慰。

忙忙活活一年到头,想事做事不是自己喜欢的,全是自己能干的,心有不甘,还是生活选择了我。

而我的理想,不是具体数字,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选择生活,而不是被迫。

拼命追,学着飞,努力攒,脑袋削个尖儿的钻营冒险,想要实现理想,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奋斗几年?

我想,这话我跟别人说,他们都听不懂。

也许,你能懂。

也许你会说,那确实只能是理想。”

毕月停笔了,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仰躺在炕上。

一个是趴着写累了,一方面是在想象楚亦锋看信的表情。

硬是觉得这世间啊,只有楚亦锋才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正在多情中。嘴里小声唱着让毕成侧目不已的“淫词艳曲”。

毕成:咋地了?咋写着写着不正常了?

毕成等着毕月梦幻的表情转为正常,他好问问他姐跟谁学的,咋唱的那么露骨呢……

“我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有人陪着我;

我难过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安慰我;

我想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了解我;

我忘不了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来疼我……”

这歌,毕月只喜欢这几句,她反复循环哼唱中。

毕月还是不了解男人啊。

人楚亦锋收到信,连惆怅都没惆怅。只顾纳闷往下翻,还纳闷她这丫头写东西怎么顾头不顾尾,到底最后干的是什么?

没翻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是钱少。”

在楚大少看来,可不就是钱少吗?要是钱多,开着玩,赔了就赔了。

说白了,还是又想开自己喜欢的,又想赚钱闹的。等他回去的,先开个能打情骂俏的。

“大妮儿啊?大妮儿?”毕月的美梦被打扰了,她娘人未进屋,声先到。

“你叔说今儿回不回来啊?他要是不回来,就咱娘几个,你爹搁外头喝上了,咱简单对付一口得了呗?”

毕月赶紧将信折吧折吧放身后:

“估计回来也是到我姑家住,不至于大晚上开夜车回村儿。”

看着刘雅芳转身要走,毕月说道:

“娘,我回去要用钱。”

毕成不自觉站起身,放下了手上的书,看向他娘。

刘雅芳先是瞪眼皱眉,随后语气严肃了,转正了身,关紧了屋门:

“干哈用啊。”

你说那表情、那语气,多让人心情沉重。毕月未语先叹:

“装修饭店,这是正事儿吧?咱可之前说好的。先给我拿三千,我买木地板,得买挺多呢。”

她打算给棚顶也拍上地板,弄出隔层和吊灯,还好收拾,比什么欧式棚看起来高档且简约。

刘雅芳不明白了,凑近毕月问道:

“啥玩意儿?装修?

咋装啊?砸墙啊,是要动哪啊?我告诉你,你动哪都不行!

那好好的新房子,装的哪辈子修?那不是败家吗?

咱家这破房子都要塌了,你们看不着啊,这不都对付着呢。

饭店又不自个儿住,你开饭店烟熏火燎的,你咋整都那味儿。我就告诉你,咋整都埋汰!”

毕月无奈道:“娘,你去过几个饭店啊?咱乡里的啊?谁家埋了巴汰的?”

刘雅芳犟道:“我没吃过猪肉我没见过猪跑吗?再说我看你那墙壁却白,三年五年的都不用刮大白,还玻璃门,你还想咋地啊?你这是在家闲的又要作啥妖啊?”

毕月耐心讲解:

“饭店要重整,我要开私家菜馆。总之,和现在不配套。

饭店四面大白墙,看着冷清。

尤其夏天蚊子小虫趴在棚顶灯泡上,显得更是脏,再加上人少,真的影响营业额。

塑料布铺桌面,方便筷子大长凳子,跟进了食堂似的,全都不行。

如果不是带有回忆性质的老菜馆,娘,这些基本不能用了。

您明白吗?转桌得买,实木椅子……”

“现在的都扔啦?!”这回,刘雅芳说话嗓门终于变调了。她不喊不行,她控制不住情绪了。

毕月和毕成对视一眼,板着小脸,摆摆手认命了:

“算了,我俩都猜到了。娘,你就当我没说过,行了吧?我算是知道了。”

刘雅芳不干了,不依不饶道:

“啥玩意儿你就没说过啊?你这不是说了吗?

你要真知道我,真懂事儿还妥了呢。刚消停几天又气我!

你这孩子是不是寻摸的想败家啊!

你去咱县里看看,有几家能赶上你那饭店的?

你是有俩钱烧得慌是吧!

还重整?咋整啊,你就是整成皇宫,那吃的不还是菜,能吃出圣旨啊?谁去你饭店是看景是咋地?”

毕成站出来了,他今天可是看的全程,他娘这脾气也够一说,啥时候变的呢?

“娘,人我姐刚说几句,就那么个初步打算。你瞅你这态度,还老让我姐小点儿嗓门,怕这个听见那个听见的,你嗓门比谁都大。”

刘雅芳被她大儿子揭短,又奔毕成使劲了:

“我啥态度?我惯的你们不像话了!

想一出是一出。

买点儿吃的穿的戴的,那管咋地没穿戴别人身上,我也就那么地儿了。

这家伙,一个个逮鼻子上脸的,还要给饭店装修打扮的,我看你们不把手里这俩钱折腾光了,你们闹心是吧?!”

毕月知道她娘是在骂她呢,她抿了抿唇瓣,低头看炕席,不想看她娘那丰富的表情,怕控制不住情绪,忍着都快溢出嘴边的气话。

她忍了,毕成忍不了了。

毕成脸红脖子粗,没他娘能说,还挺生气。

他姐一句多余的气话都没说,他更是冤枉,结果他娘跟机关枪似的一顿哒哒哒。

气的毕成,一连几个问句道:

“娘,骂我们干啥?不能好好说话吗?就是理念不同,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啊?

我们图啥?装修我不得边上学边看着工人吗?我姐不得操心买这买那吗?我俩又没要钱玩!

就非得听你的叫不败家?再说我和我姐在外面,啥时候拜过家?你为啥要这么说我们啊?”

毕月听着,一声不吭,直接光脚趿拉着皮鞋,脚后跟踩在皮鞋帮上,奔书桌台那去,躲开了。

每次她大声喊,又吵又闹的,说实话,情绪泄出去了,也就拉倒了。

可这次,别看不差钱儿,有应急款能装上修,也不知道是咋地了,听着毕成那一句句质问,她忽然觉得挺没劲。

她弟弟猜中了,她娘真那样,她心里很失望。

刘雅芳哑音儿了,直愣愣瞅着平日里不蔫声不蔫语的大儿子。

她是说顺嘴了,又不是真那么寻思的。多生气啊?一张嘴就三千五千的,大风刮来的钱啊。

现她大儿子真来气了,扭头看了眼毕月,让她这个当娘的承认错误,那可能吗?不吱声也就得了呗。

“哼!”刘雅芳冷哼了一声,输人不输阵,转身出屋做饭去了。

毕成那真是一般时候不生气,生起气来,性子更闷了。

一屁股坐在炕沿边儿,侧着脑袋低垂着,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毕月看着她娘出去了,才凑过去小声道:

“你不是早猜到了?咱娘不是管钱,是想管我们。

她认为她比我们有经验,又不能坑我们,为我们好。

我能站她角度说出一大堆理由,掌控而已,不放心而已。

可谁理解理解我?

我这是借你的光,你八年不回火,她也就不吱声了。

换我试试?她说惯着我了,我也皮实了,你就别脆弱了。”

毕成闷声道:

“姐,我们图啥?你说我现在这骨头都没长好。你……”

停顿了一下,毕成抬头又继续道:“你一个大姑娘家,脖子上大拇手指头那么长的疤。”

“你寻思那些干啥?想的还挺多。我要是像你似的,委屈更大了,那还完了呢。”

这顿晚饭吃的沉闷无比。

毕晟都没敢大声白话他那几个好朋友啥的。察言观色,音量降低。

刘雅芳趁着夹菜的功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心里也挺不痛快。

她能图啥?钱能带进棺材里花啊?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一个个的。

反正不给大妮儿拿钱,爱咋招咋招。她也得嘱咐小叔子一声,不能让他们作妖。

……

毕铁林和毕金枝是在晚上九点,才从市区到达毕金枝所在的县城。

毕金枝一直就没回县里,坐着她弟的车,一路跟着。她不放心毕铁林啊。

就这么的,跟着她弟弟去了趟市里见人,连吃带喝,毕铁林喝的有点儿多,又现找个招待所眯瞪了半个多小时。

结果等他们回来时,又拐弯走公路去加油站加油啥的,所以回来晚了。

“铁林,你瞅着没?这条街上属咱家大牌匾最亮堂,等明天的,你去店里转转……”

毕金枝觑觑眼,忽然拍了下毕铁林:“你先别拐弯儿,简直开。”随后自言自语道:“咋这个点儿还亮灯呢?付国没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