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脚步声打断了他睡觉的闲情,他听见牢门大锁解开的动静。须臾,少羽策端来一杯酒送到他面前。
“正好我口渴了……”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拿银盘上的酒杯,却被少羽策叫住。他抬头瞧了他一眼,浅浅一笑,“怎么,一个阶下囚连喝水都资格都没了?”
“阿雅……”少羽策欲言又止,还是亲手将酒端到了他的手上。
“干嘛闷闷不乐?我这个结局你们不是高兴吗?没有我这个阻碍,你和汝子姬便顺理成章在一块了。你帮独孤除掉我,可谓是大功一件,往后前途似锦,你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呢?”
少羽策转过身,没有再说话,哪怕一句解释最后也没对他说,就连道歉也没有。
他实在绝望,嘴上挂着苦涩的笑容,他也不再多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温情的酒水伴着凉薄的感情流遍他的全身,逐渐麻痹他的意识。
“阿策,我……恨……你……”
贺兰司卿被梦惊醒,一觉醒来竟然汗流浃背。他甩了甩不清醒的脑袋,慢慢回忆起来,“我昨晚在酒室喝着喝着酒……不对……”贺兰司卿看了看周围,这不是万灵阁的酒室,也并非他的房间。眼前这幽暗的大殿,似乎是……“灵主,你在么?”贺兰司卿试探道。
纱帘轻曼,透出微微火光。屏纱内,玄袍长袖一扬,旁侧的火盏冒出团火苗,片刻间,点亮了幽暗的大殿。
“好小子,居然打起我酒的主意了。”紫徒阳撩开缦纱,身影走了出来。
贺兰司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忍不住,忍不住喝了一丢丢。”
“这是愔华殿主?”贺兰司卿目光转向一张白莲花榻上睡躺着的一名女子,旁侧的九色微火燃燃其光。女子一袭雪白,冰肤凝脂,清丽涟水,与其相得益彰。白莲数叶绽放,将其包围中间,宛若白莲含苞诞生的仙子。
“从今以后,你表姐的重任便转交于你了。”紫徒阳郑重其事说道。
“什么跟什么?我同意了吗?”
“你也没反对呀!”
“我……我抗议,双手抗议。”贺兰司卿高举双手,极力反对。玄机城万灵阁主管黄土大洲的和平秩序,天下以大羽皇朝为尊,那万灵阁自然是围绕其做事,保大羽尊位,防天下动荡。之前以兰王相身份被羽皇女帝毒酒赐死,此时还要为大羽无私奉献,这种大仁大义之事实在做不到!“紫徒阳,别仗着自己是灵主就了不起,狗急会跳墙,小心我咬你。”
紫徒阳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妥协,好在他有二手准备。“你早就卖身给我,由不得你不干,有卖身契为证。”说着他便从衣袖掏出那份不知何时签的所谓的“卖身契”。
“说,是不是你趁我喝大的时候偷袭的我?”贺兰司卿指着他质问,可气的是紫徒阳承认的理直气壮。
“你……你无耻。”贺兰司卿愤然怒指,“你堂堂一个灵主如此卑鄙无耻下流。”
紫徒阳不予理会,他收好合约,笑着对他说,“别反抗,凭你一己之力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你若不干,我把你全身扒光游街示众。”
贺兰司卿下意识抱着自己,表情吓得都扭曲在了一块,“呜呜……流氓无赖。”
于是乎,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万灵阁内置有一处酒室,里面藏有天下间的陈酿,堪比天上人间的琼浆玉露。酒室除了灵主,其他人若无准许是不得入内的。曾有几次,贺兰司卿偷喝了几坛十年一制美酒醉沉香,被紫徒阳追得到处打,为此特予以警告。
所谓死性难改,一个酒鬼怎可轻易放下酒坛子。一天夜里,贺兰司卿再次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来到酒室,酒室里共有十个八层的木架子,酒架子上摆着一坛又一坛的美酒。放眼看去,一排排的十分整齐有序,让人挑得眼花缭乱。
“醉沉香,我们又见面了。”贺兰司卿见美酒当前,兴奋不已,早已忘记什么禁制处罚。“这醉沉香十年才酿得一坛,醇馥幽郁,馨香四溢,可遇不可求,不喝岂不罪过。嘿嘿!”
“胆子不小嘛!”
贺兰司卿听声以为是紫徒阳突袭,一个惊慌失措就不慎将酒坛子摔在了地上,一声呯响在他心尖环了一圈。待他回神过来,见到的人却是另名红衣男子【万灵阁流苏谕】“吓坏了我,你负责么?”贺兰司卿抚着胸口平复惊吓的情绪。
“做贼心虚……”流苏谕瞟了眼地上破碎的现场,“这下真是罪过了。”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打破,我可是一滴都没沾呢?”贺兰司卿看着可惜,正想问他来历,却被此人拉到一边。“你……”
“嘘~”流苏谕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二人躲在一个摆满酒的架子后面,透过一丝缝隙,贺兰司卿瞧见了紫徒阳的身影。心想:这下可遭了。
不出意料,紫徒阳很快就发现被打烂的那一坛醉沉香,差点被气晕。“我这醉沉香一共就五坛,弥足珍贵,那个贺兰司卿竟然……气煞我也。”
贺兰司卿敛声屏气,生怕此时暴露被气急败坏的紫徒阳给活吞了。发了一阵牢骚后,紫徒阳狞髯张目的移步而去,往外喊着“贺兰司卿,你给我滚出来。”人走后,贺兰司卿心有余悸,幸好避开了,不然想抵赖可就难上加难了。上次被逮到,紫徒阳狠狠地打了个屁股开花,那种滋味好比热锅滚肉一样火辣辣的疼。
“谢了。”
“若被发现,我只怕会被连累,所以,你不必道谢。”流苏谕淡淡一笑。明明是男子,反不失女子的弱水三千,清眸流盼,含韵风情千万种。即使话说得不冷不热,见此风流雅韵的巧笑嫣然,心里怎说都舒服。
贺兰司卿随手拿了一坛酒,说道“美人不领情就算了……”说着就拔掉塞子,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见况,流苏谕道:“还喝?”
“那是当然,纵然屁股开花,也要迎难而上,不屈不饶,喝得尽兴,方是我男子英气。”
流苏谕无语,稍而眉头一皱。贺兰司卿看得奇怪,接下来他便开始解衣宽带,贺兰司卿大变失色,“虽……虽然我有此癖好,但……但是我可不是随便就……”衣袍解去一***露出上部分白皙的肌肤,流苏谕背对的左侧肩膀处,整整黑了一大块,且零星泛着紫点。贺兰司卿愕然,这是黑荼鸰的毒,以蔓延的程度看,已有一个时辰左右。
“酒能去毒性,劳烦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