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贺兰司卿发现自己身躺在榻上,而东方烬居然守在枕畔,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东方烬只口不言,看着他怪吓人的。贺兰司卿终于忍不住下了床,“烬殿下就一直守着?”
“你要是感动了,不介意以身相许。”
我呸……竟然还想着我,长的漂亮也是苦恼啊!看这样子,东方烬目前是不会为难于我。“殿下这是何苦呢!”
东方烬脸色瞬间大为不悦,“贺兰,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计较。老实跟你说吧!昨日东方初救人已被视为乱党,这个消息我已散了出去,就算父王再偏袒,叶风尘一事定然令父王盛怒。再过不久,整个东明便是他东方初的通缉令。”
贺兰司卿一怔,明王生性多疑,东方烬再从中作梗,极大可能会变成他所说的情况,那他必须通知东方初离开逃命才是。“烬殿下真是好计谋,柳阴阴前一个晚上攻城,你后一早便受旨援助,这一切皆在殿下的掌握之中啊!”
东方烬似笑非笑,淡定的看着贺兰司卿,轻声说着,“你若非要如此误会我也没办法,一步踏错步步错,是他东方初不谨慎行事。父王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叶风尘,他倒可好,一次又一次的伤透了父王的心。”东方烬走近贺兰司卿,“我听说你立志要当一名医官,为了东方初毁了自己的前程,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那不过是对外宣称的幌子罢了,不过此时跟东方烬起冲突实为不妥。小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潜伏,东方初一事失算,原本的计划便要打乱。何不如继续潜伏,去挑拨他跟明王之间的关系?没错,就是这样。
贺兰司卿换了一下温柔的态度,说道,“烬殿下所言极是,我呀!就是被他给骗了,以为他是真心待我,因此我才为他掏心掏肺。没想到……”贺兰司卿装作伤心似的擦着挤出来的眼泪,东方烬一见果然动摇,尖锐的眼神旋即生怜。“殿下,我做的这一切现在想想真是太太太不该了。烬殿下,我真的很抱歉。”
“贺兰……你别这样,他东方初就是想拿你来报复我,你放心,今后我来照顾你。”东方烬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怜惜,眼中的深情依然是丝毫不变。“对了,许大夫和贺公子呢?”
听到他的疑问,贺兰司卿生怕破绽,随口应付说是去为小弟寻药治眼去了。凭借着东方烬对自己的宠爱,贺兰司卿总算糊弄过去了。东方烬让他在府中养伤,傍晚,贺兰司卿乘四下无人,偷偷翻墙溜了出去。
白魔堡丧失了两员大将,可谓元气大伤,慕容白悲伤之中又添了许多愁苦。东方初一遭事变,与叶风尘二人发起了愁。
“风尘,咱俩走吧!去哪儿也好,离纷争远远的。”东方初在朗月之下拉着叶风尘的手说着。叶风尘暴露了行踪,明王绝对大怒,对东方初亦难以原谅。既无利用价值,那先前与紫世颜定下的条约也便不作数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我……”叶风尘抽出了手,身上的女人装扮已卸下,但在月辉照应之下,美不可言。“殿下,我……”
“你们赶紧私奔。”一个声音仓促的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目光一转,见贺兰司卿走到了面前。
“贺兰,你怎么……”
他忽略掉东方初脸上的困惑,直接跟他说,“阿初,你现在快点和叶公子离开,东方烬已经告诉了王上,过不久便会来抓叶公子。你若是不想叶公子有事的话,赶紧带他离开。”
“谢谢你贺兰。”听到消息,东方初对贺兰司卿感激不尽。他重新抓起叶风尘的手,往里屋走去,“这次容不得你,我必须带你走。”
贺兰司卿通风报信完毕后,心里有种踏实感,对着天舒了一口长长的气。
“你倒是很在乎他们。”冰懲走了过了,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歹相识一场,虽是有目的的接近,却也是相交的朋友。朋友有难,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吧!”
冰懲略懂的点了点头,看似僵硬无表情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若是恢复男装应该也很好看吧!”
他这莫名其妙地怎么扯到这里了?贺兰司卿目光一瞟,视线里出现了紫世颜的身影,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
紫世颜不快不慢的走向贺兰司卿,对着冰懲说道,“你调戏阿兰,经过我的允许了么?”
这一句彻底封住了冰懲的口,冰懲蠢动的嘴似有所言,紫世颜却拉着贺兰司卿往门外走去。紫世颜的手劲很大,同为男人的贺兰司卿却被握得动弹不开。每次跟紫世颜这么一碰触,贺兰司卿心里除了害怕就是害怕。
紫世颜扯着贺兰司卿到了城堡门口,外面的马车正静候着,许如寞驾着马,里面天翕子探出了身向他们招了招手。
“这是什么情况?”贺兰司卿还在懵然之中,身体随着紫世颜上了马车。这时,他又问,“我们去哪儿呀?”
“还能去哪?回禋湮城啊!”天翕子回道。
“你能想到的,小颜可都想到了。”帘外,许如寞说道。“你忘了自己还是明王的亲信了?你还得回去揭穿东方烬的狼子野心啊!至于东方初他们,慕容堡主会安排他们离开的。”
贺兰司卿还没来得及说他的计划,居然有人跟他不谋而合。“看来我是白操心了。”
“不对,是我家小颜太懂你了。”
话落,天翕子一旁偷笑,贺兰司卿全然不知如何接话,便跟着笑了笑。马车驱驰,贺兰司卿突感手掌有些麻痹,他低头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紫世颜握着没有松开。贺兰司卿偷偷瞄了眼紫世颜,他此刻突然转过头,贺兰司卿一个慌张别过来脸。
车内还有另一个人,察觉到二人的微妙后,天翕子不小心看见了他们缠在一起的手。天翕子立马起身,换坐在了贺兰司卿的另一边,学着紫世颜也握住了贺兰司卿的手。
“你抓我的手干嘛?”贺兰司卿费解,而且甩也甩不开。“快,快松开。”
“他能抓我凭什么不能抓,我可是你的二爷,你小时候最喜欢抓着我的手不放了。”旋即,天翕子在贺兰司卿的手掌平铺,十指缠绕在了一起。“尤其是像这样十指紧扣了,你说对不对,阿雅?”
“对什么对,好恶心,我才没有咧!”
另一边,紫世颜也学着跟贺兰司卿十指相依。贺兰司卿反应更大了,“你又在干嘛?好恶心啊!快松开。你们两个好不正常,有病的话让许如寞治一治。”
天翕子靠着贺兰司卿的身体,一股孩子气般说道,“小公子,阿雅说你有病。”
“不,他说你。”
“不对,阿雅说的是你有病。”
“是你。”
“是你”
……
天哪!
他的内心呐喊着。
贺兰司卿很是无奈的倚着背,然而他的两只手仍是被身边的这两个人分别十指紧扣着,许如寞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车内情况,所以一路上都没有打扰过他们。
车内诡异的气氛,持续到进了禋湮城。
次日,东方初与贼人联合的事情已在坊间传得沸反盈天。明王更可气的是东方初还跟叶风尘藕断丝连,光凭这一点已是触怒了明王。
“孽子,孽子啊!”明王雷霆震怒,寝宫内的宫人皆胆战的跪在地上。
贺兰司卿去到门外便听见了里面摔东西的稀碎之声,然后一群像逃命的宫人退了出来。
“看来正在气头上,我先不要进去了吧!”贺兰司卿犹豫进或不进时,里面一个声音把他叫了进来。贺兰司卿见明王气得直咳嗽,他急忙端起案上的一杯茶送到明王的口中,用手抚着明王的背顺了顺他的气。
明王看着,慈父的目光再次落在贺兰司卿的身上,“若五儿还在,她定不会惹孤王动这么大的怒。”明王一声叹息,背了过去,一丝戚伤落于眼底。”
宫内传闻,深受疼爱的五公主乃先王后之嫡女,后有方士为其卜算,五公主乃月神降世,庇佑东明千秋万代。然因东方烬照顾不当使五公主失足落水,此后明王对东方烬的态度是日益淡漠。
明王的火气渐渐平息,“叶风尘一直待在阿初的身边,你可知?”
他虽背对着贺兰司卿,但能感觉到此时他脸上呈现出的疑色。贺兰司卿小心翼翼的作答道,“臣下只知初殿下身边是有名女子,初殿下说那只是侍女,万万没想到那就是叶风尘所扮呀!”贺兰司卿委屈道。
“哼!”明王怒火又升,“这个孽子……”
“王上,臣下奉王上之令监视,在明关城发现烬殿下与白魔堡早有联络。”
“当真?”明王转过身,像是听到了一则好消息。
贺兰司卿点了下头,接着说,“臣下不敢妄言,臣下当初被白魔堡劫去,无意间窥听到慕容白的秘密谈论。烬殿下负责保白魔堡安宁,白魔堡负责暗地协助烬殿下之大业。北雷使者遇刺一事亦是烬殿下让白魔堡所为,为的是让北雷迁怒于初殿下……”贺兰司卿欲言又止,没再往下说了。
“继续说。”
“臣下见王上脸色远比臣下离开前坏多了……”
“你这是何意?”
贺兰司卿揖着手,说道“王上之前的病状本就可疑,臣下以为……”
明王焕然大悟,他原本觉得东方烬只与东方初争宠,还未想到他竟能出此毒辣手段。“贺兰,孤王命你官复原职,立即彻查御医宫,若真是那个孽子,孤王绝对不会轻饶。”
“遵。”
贺兰司卿领命退下,出了宫殿外,他瞧见两个人走了寝宫之内。贺兰司卿不认识二人,但认得二人剑柄上的日月符文,正是东明的焬影和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