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芓茶庄。
恰逢清露,早晨起来雾气弥漫,不见阳光,仿佛是这浓重的雾给遮挡了身影。
汝子姬打算去亭子煮一杯早茶,竟在不远处望见已有人先到,细看原是天翕子。“二爷不是在贺府待着吗?怎么,你被赶出来了?”汝子姬憋着笑,坐到他的对面。
“想笑你就笑吧!咱俩谁都一样,不过是她女帝摆弄的一颗棋子罢了,阿雅现在是恨死了大羽,也恨死了我们。”天翕子拿起杯子一饮,以为是酒,后反应过来原是自己烹煮的茶。
“你就不打算把这误会解开?”汝子姬问。
天翕子摇了摇头,满脸的苦涩,不知是茶苦,还是感叹。“不说这个了,你应该要准备回大羽了吧!”
“大羽还有我的阴阳宫,我必须得回去。你……这话是不想回去了?”
“我素来闲散惯了,若非她女帝找我,我才不来。不过,能与阿雅碰面,也多亏了她。阿雅大难不死,我这次定要护住了他。”天翕子将茶杯猛然放落,一个清脆的敲击声回响耳畔。
贺府。
厨房内,香味浓郁,早已传出数里外,贺兰司卿寻着来到了厨房,只见许如寞一人在劳作。
“我说许大医仙,当初你就不该辞退那些下人,这不样样得靠您亲自动手,多麻烦。”
许如寞一边弄菜一边回答,“我们就要离开了,何必去浪费钱。”
贺兰司卿似懂的点了点头,鼻子抵不住诱惑凑上了前,指着一个煲汤的炉子问道,“许如寞,你这是煲的什么汤?闻起来好香啊!”
“是给小颜补身体的,尤其是上次为了挡了一箭。你说你,我家小颜如此对你,你快点以身相许得了。”
贺兰司卿一听,心里吓坏了,连忙说道,“我可是男人啊!亏你说得出口,真不害臊。”
“那有什么,叶风尘和东方初都私奔去了,再说,我家小颜年纪也不小了,我得找个人贴身照顾他不是。我看,你是最好的人选,反正小颜最喜欢你伺候了。”
越说越不像话,贺兰司卿脑中忽然闪过紫世颜吻他的画面,那一刹那,心跳脸热起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哈哈……你看你的样子,脸这么红,莫不是心虚了?”许如寞再次调侃道,把贺兰司卿说得脸都无处安放了,他别过红扑扑的脸蛋,却瞟见了在门口的紫世颜。
也不知他何时来的,听见了多少。贺兰司卿干咳了几声,缓缓地说,“那个……我听说,明王在彻查东方烬的党羽,强硬除掉了不少人。”
“多亏你献去的证据。”紫世颜双脚踏进,“阿兰……”紫世颜的手蓦然搭在了贺兰司卿的肩上,贺兰司卿下意的识避开,他看了看紫世颜,又再看了看许如寞,接着找了个借口溜出了厨房。紫世颜很反感他这么躲着自己,“阿兰曾说他心里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了。”
“你是说……少南君?”许如寞虽是推测,然见紫世颜脸上的失落方确定。“小颜,他本是属于你的,五年前便是如此,不要气馁嘛!用你的个人魅力征服他。”
紫世颜似有所悟,愣愣的说了个“明白”,便转身离开了厨房。许如寞望着,一脸纳闷,他还没说什么呢?明白什么了?
明王因病拖累,使得东方烬在朝堂放肆了多年,这一查方知牵扯出了如此之多的朝中大臣。明王幸有证据在手,那些党羽方逐个被击破。一天之内,东明的朝权重新回到了明王的掌控之中,不过两夜,朝野大调整,东方烬逆谋的布告便贴满了城内。
明王做事雷厉风行,论起权谋,不输独孤女帝,东明有所野心,多得了明王。
贺兰司卿则继续在御医宫给明王煎药,上次他问了毒药一事,许如寞回答那是癫狂散,只要服用便会狂躁不已。连续服用,便会有性命之忧。以明王那日的情况来看,已是病入膏肓了,无药可救。“唉!父子之情,终是抵不过王权二字。这个明王,偏偏要解他中的毒,之前是有意不解,现在是想解解不了,又不能实话实说,还得担心我的小命。”
贺兰司卿正在发牢骚,便听见外面宫人在议论着什么,他走出去问了问情况,原来是东方烬入城时被抓进了大牢。
“哎呦呦!父子相杀,这下可有好戏看咯!”贺兰司卿小声呢喃道,又回去继续煎药。
天牢。
东方烬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那间,外围有重重把守,若想逃脱,必然会惊扰整个天牢。在白天,东方烬还能听见外面被关押的囚犯的叫喊,到了晚上,这里却是格外的安静。被抓来的几个时辰里,明王没有来审问,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得让他难以置信。东方烬实在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坐着一直想不通,这精心安排的计划,怎会这般不明不白的给输掉了?
“可恶,来人啊!这里的人都死了吗?”东方烬大声的叫喊,却只听见自己的回音在牢房传荡。
墙壁上的火焰倏忽一晃,东方烬察觉有人,警惕的望去。
一抹黑色的身影逐步靠近,东方烬讶然起身,看着眼前一身黑斗篷的人。“黑市老板?”东方烬正疑惑时,那人将一件斗篷和钥匙扔了进来,这是在帮他?东方烬更加糊涂了。“你为何要帮我?”
“是想沦为阶下囚,还是成为座上王,全看你自己的决断。”
东方烬闻言,看向了地上送来的物品,再抬头,神秘人竟消失不见了。东方烬披上黑斗篷,“本王可不是什么阶下囚。”
屋檐上,一个黑影闪过,月华耀辉之下,一张精致的脸庞显露。汝子姬立身于高顶,一双紫眸俯视这王宫大殿,悄息等待着肃杀的来临。
“王上,不好了,烬王子越狱了。”
寝宫之内,烛火辉煌,明王依旧着那身华服,威严而待,似是就在等着这个消息。
寂夜黑空,一阵寒风凛冽,月辉照应,无数个暗影瞬过。过于静谧的空气中,给人窒息般的恐惧,刺骨的风如同出鞘的利锋,划伤肌肤那般的疼得。明月下,剑光忽现,瞬息血溅数里。肃杀疯狂而入,寝宫之外,刀剑之声在明王耳边嘈杂。
“王上,药来了。”贺兰司卿端着熬好的药走到明王面前,今夜明王要对付东方烬,担心病再复发,非得让他过来熬药。
明王喝完药,忍不住问道,“孤王的体内的毒是否根治?”
贺兰司卿呆了许久,然后灵机一动,说道,“回王上,这毒既然是烬王子所下,那便只有他一人有解药。”
“真的?”
假的假的,纵然有解药,就凭你之前所中的阴毒,两两相加,早已恶化了。
“臣下不敢期瞒。”
“父王,儿臣前来求见,为何父王要避而不见啊!”
外面,东方烬传音而来,贺兰司卿看着明王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知道他要在这里愣着多久。贺兰司卿隔着窗纸见到外面一个个混乱的身影,亦能感觉出杀戮氛围。
“王上,您不出去瞧瞧?”
明王这时站起了身子,同贺兰司卿一样望着窗纸分隔的外面,说道,“你担心孤王会输?”
“不,臣下不是这个意思,臣下只是害怕。”
明王冷冷一笑,猛然推开了殿门,一副刀剑碰撞,鲜血飞溅的画面朝贺兰司卿展开。明王双脚踏了出去,扬声道,“孤王是王,乃东明之王,绝对不可能会输。”
他的声音传遍整个现场,铿锵有力,一时间,贺兰司卿都以为整个王宫都能听见。这局话像是刻意说给某人听的,他张开了双手,目光不知在谁的身上。忽而,一束剑光闪烁,混乱中一个黑影飞身而出。
明王无所畏惧,杀气靠近之际,救驾的密卫旋即现身,焬影和隐月立马将黑影包围。
“短时间内便攻到了孤王的寝宫外,不得不说,你府中训练的暗卫着实厉害,都能堪比孤王的两大密卫了。”
东方烬脱下斗篷,用长剑指着明王,厉声道,“多谢父王的夸奖。”目光转向他身旁站着的贺兰司卿,语气立即变换,“贺兰,原来你在这里。”
“贺兰是我的安排,她可帮孤王探知了不少你的情况。”
明王的回答让东方烬伤心透顶了,他似乎能听到自己心碎的破裂声,“原来你跟我说的全是假的,原来你至始至终都在骗我,原来你我之间竟是我的一厢情愿。”东方烬仍是温柔的望着贺兰司卿,只是这一次,眼神里多了分伤情。
“可怜,可叹。”明王哀声道。
东方烬听到此话,熊焰复燃,目光恢复以往的冷冽,长剑一扫,剑气怒号,破开了包围圈。“父王,你该退位了。”
“这个位置,你还不配。”明王怒言,袖袍一挥,无形之风受其所控,化为利刃,如万箭齐发凌空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