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一空,贺兰司卿的身体如同一个沉落大海的石子,往地心下坠,似是被黑暗吞噬了般,贺兰司卿眼前的事物只剩下模糊。
忽然,贺兰司卿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是熟悉的安全感,周围亮着微微的火光,贺兰司卿抬起脸,那人的双目被紫色飘带遮挡,平静的面容轻泛涟漪,似有动气。贺兰司卿叫道:“小公子,找到你了。”
紫世颜眉头颦蹙,脸上颜色变化,不悦道:“胡闹,你就这么不珍爱自己的生命?”
这是在责怪他?贺兰司卿不服,也道:“我怎么胡闹了?要是小公子在下面有个什么,你觉得我会好过?为什么允许你舍生忘死,就不准我冒险救人了?小公子,我说了,我没那么矫情。”
人都下来了,紫世颜也不想再多说,叹气道:“以后,不准这么胡闹了。”
贺兰司卿笑嘻嘻的应承着,他会听才怪咧!地面一道影子引起了贺兰司卿的注意,在紫世颜的身后,站着一抹白色,贺兰司卿在紫世颜的肩膀上探出了头,看到了掉下机关后不见的诛罹玑。她一手提着鬼剑,一手举着火折子打光照明,脸侧对着他们,像是非礼勿视刻意回避。心里恐怕是在想:这对狗男男,迟早遭雷劈。
诛罹玑眼神一凛,火折子的火焰一晃,鬼剑出鞘一寸,周围肃杀凝重,一缕黑烟窜出,如一卷狂风朝前方冲击。贺兰司卿朝前目光寻去时,一道灵气化开了黑烟,大化小,小化了,随即一袭靛青袍子被火光照明。那人逐步靠近,身形是一名魁梧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张鬼面具,正如少羽策戴的鬼面一样。贺兰司卿差点要把来人喊成了少羽策的名字,但想到跟他一起掉下来的是假诛罹玑,才没叫出口。
“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贺兰司卿说道。
那男子说道:“怕你移不开眼。”
贺兰司卿笑了,又道:“阁下对自己未免自信过了头,诛罹玑是因为丑蒙面,阁下是也是长相不如意,没脸见人吗?”
鬼面男子笑不作声,诛罹玑倒是被说怒了,但被她压着情绪,没有发火。诛罹玑举着火折子朝鬼面男子走近,手中的鬼剑横在身前,冷冷斥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你是有何目的?快说,否则剑不留情。”
鬼面男子:“收起你的剑,伤了我,你们想出去,就是妄想。”
贺兰司卿忙阻止道:“诛罹玑,你别了杀他,没了他,我们出不去的。”
鬼面男子:“长灵殿主自己找死,还得脱我下水,我是要夸殿主聪明呢?还是要怨殿主自私呢?”
“我聪明这件事全世界都知晓,就无需阁下说明了。我若不自私些,要如何解救小公子出这地下呢?阁下,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
为什么这么说呢?此事得回到地上说起,贺兰司卿已有跟那人拼命的准备,谁知还未出手,他自己不晓得怎么触动了机关,脚底一空。贺兰司卿知道要掉下去了,他的大脑在短时间内高速运转,让贺兰司卿想到一个问题,掉下去后要如何上来呢?所以,贺兰司卿顺势抓住了鬼面男子,将他也拽了下来。
诛罹玑提剑转身,手上的火折子晃了一晃,冷声道:“吾不信他。”
贺兰司卿的头探出紫世颜的肩膀,说道:“你不信也得信,除非你知道怎么出去。”话落,诛罹玑便无言了,贺兰司卿再看向鬼面男子,对他说道:“阁下不用担心你的性命了。”
鬼面男子:“长灵殿主,你说话时姿势真特别。”
贺兰司卿忘了,自己还赖在紫世颜的身上,脸微热,轻声一咳,拍了拍紫世颜,示意他放下。贺兰司卿下了地,忽而脚软,紫世颜伸手往贺兰司卿腰一环,又把人拉揽回了他的怀里。贺兰司卿的脑袋重重的捶在了紫世颜的胸脯,他两手抓着紫世颜稳住下盘,须臾贺兰司卿才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小公子。”
紫世颜:“抱或是背?”
贺兰司卿的眼神冲紫世颜那张无比正经的脸眨了一下,两下,愣愣道:“我能走,不用麻烦小公子了。”
紫世颜断然拒绝,说道:“我不怕麻烦。”
不是这样的,如果只有他两人的话,贺兰司卿不反对这么做,可……小公子,这里还有两个大活人,我们如此大胆的秀恩爱,不怕遭雷劈么?
诛罹玑干脆背过他们,当做没看见,没听见,忍耐着这两个男人无法无天的恩爱。怕是看多了,会影胃口,当场作呕,不如转过身当没发生。
“二位能否考虑一下在场的活人。”鬼面男子是一个耿直的人,有什么看不惯的,直接指出了。
贺兰司卿立马离开紫世颜的怀抱,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我们找出口吧,南国陵墓的地下有些什么?”贺兰司卿目光横扫了一遍,大致了解了一下他们所在的地方。不算宽也不算窄,他们的面前只有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道。
诛罹玑拿着火折子走在最前头,贺兰司卿和紫世颜原是并肩行在中间,不是怕鬼面男子耍花招嘛,便把那家伙推到中间,贺兰司卿和紫世颜跟在后面。真要是耍花样,他俩还能及时做补救。
“阁下对南国陵墓了解多少?”贺兰司卿不确定这鬼面男子是是敌是友,他推小公子下来,对他却施以援手,难道他认识鬼面男子?
鬼面男子:“比你知道的多一点点。”
这男子的声音浑厚,气力充沛,约莫在中年之间,他认识的人里面,有类似这种神秘的家伙吗?贺兰司卿想不起来了,这时,紫世颜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之所言,令贺兰司卿一怔。
“阁下是南国后人?”
照明的火焰稍稍抖了一抖,诛罹玑微微侧首,鬼剑露出半寸雪白,杀意骤聚。那鬼面男子处之泰然,不慌也不乱,语气平常,说道:“小公子的猜测可有凭据?”
紫世颜:“纯属揣测。”
鬼面男子轻笑道:“既无真实的凭据,小公子的言论委实可笑了些。”
“咳咳……”
紫世颜侧首,温声道:“阿兰,身体可是有不适?”
“还好,有些冷。”
地下的光线不好是其次,冷暖差异才是要命的,越往里面走,所袭来的寒气越浓,直吹得毛皮结一层冷疙瘩。贺兰司卿抱着自己,搓了搓,增加身体的热量,却见鬼面男子停了脚步。
“怎么了?”
鬼面男子头微扬,说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