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贺兰司卿的双腿还没迈开多远,全身仿若丧失了气力一般,一个跟斗栽到了地上。
“嗯?”鬼面男子足下一顿,身子微微一斜,雪白的剑刃划过脸侧的面具摩擦出一星半点的火花。鬼面男子从容不迫,脚步一挪,身子一转,反手便打出一掌。诛罹玑背部重创,她手腕一转,挥剑插入地面,不让自己摔倒。鬼面男子的这一掌当真是毫不留情,诛罹玑本觉着自己可以稳住,却不料掌力的后劲使了上来,诛罹玑浑身一颤,单膝跪倒在地面。
鬼面男子拍了拍衣裳,对着诛罹玑,轻蔑地吐了一句:“自不量力。”
诛罹玑似是受到了侮辱,右手攥紧剑柄,冷眸血光波动,跪倒在地面的膝盖像是使了强大的力气撑了起来。诛罹玑握剑一挥,剑尖指地,不罢休道:“再来。”
鬼面男子:“来什么来?我的时间宝贵的很呢!啧啧……世有鬼魔邪三剑,其威力不可估量,你这女人想要操控鬼剑,还欠些火候。我欲要杀你,轻而易举。”
诛罹玑被激怒,斥道:“少说大话,小看吾之实力,你必定追悔莫及。”
“无聊。”鬼面男子转身要走,未走完一步,似是还有事未了,转回了身,目光投向刚在地上爬起来的贺兰司卿。他说道:“长灵殿主可愿意跟我走?”
贺兰司卿扶着紫世颜慢慢直起身,听到来自鬼面男子的“邀请”,他回道:“别说得我要跟你私奔似的。”
“哈哈哈,不敢不敢,你身边那位会杀了我的。”鬼面男子眸光落下,凝在紫世颜手上那支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色玉笛。鬼面男子加重了警惕,自觉退了一步。
紫世颜冷冷开口:“为何执意要带阿兰走?”
这个问题,贺兰司卿也正想问来着,地面上,鬼面男子出手相救,似乎并不想伤害他。地下,鬼面男子又说出这一番话,莫非,此人与他有些渊源?是熟人?不像。贺兰司卿的朋友名单屈指可数,认不认识,他还能不知道吗?鬼面男子绝不是贺兰司卿所认识的人,那他究竟是何人?正想着,便听到鬼面男子的声音。
“有人拜托我来南国陵墓救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你,长灵殿主。”
“什么人拜托你?”贺兰司卿在脑子里搜罗了一下记忆,大羽的朋友所剩无几,他与天夙独孤反目成仇,同窗之谊荡然无存。他与少羽策世事变化,是敌是友难以区分。他与汝子姬嘛,倒还称得上朋友二字,剩下的人不就是万灵阁这边了,数来数去,还有什么人吗?
鬼面男子:“一个,你亲密的人。”
什么?玩笑不能乱开,鬼面男子把“亲密”两字说了出来,贺兰司卿感觉到身边有一团燃烧的怒火,他硬生生的把脸转过去,紫世颜似怒非怒的表情惊得贺兰司卿肝颤。
“阿兰除我之外,竟有其他亲密之人,深藏不露啊!”
贺兰司卿没听出来吗?紫世颜语气起伏不大,但贺兰司卿知道紫世颜离发火不远了,贺兰司卿心里喊了千百遍冤枉,这要人怎么解释嘛!贺兰司卿真诚说道:“小公子,此人说的话,不可信,不可信。”
鬼面男子:“我所言句句属实,长灵殿主可不要冤枉在下。我确实是受人之托,来把长灵殿主救出南国陵墓,那个人是长灵殿主亲密之人,我没说错,是亲密啊!”
“别说了。”贺兰司卿喊得无力,他察觉,紫世颜的怒气加重了好几分,估计是被“亲密”两个字刺激的。紫世颜搀扶着他的手蓦地松开,紫影徐徐接近鬼面男子,在他距离一米处,紫世颜停住了脚步。
诛罹玑果断与紫世颜站在了一道,一人执剑,一人握笛,一人黑气萦绕,一人紫气环身。贺兰司卿在后面观望,呼道:这是要开架的节奏。
鬼面男子淡定不变,说道:“人多欺负人少,二位好意思吗?”
诛罹玑:“在背后耍阴招,你好意思吗?”
鬼面男子赞同式的点了点头,“反正,我脸红,你又看不见。”
“小公子,咳咳咳……”贺兰司卿想上去帮忙,念头刚动,头晕眼花,跌跌撞撞了几下,肩膀猛然撞到了什么硬物,整只手臂皆是麻痛。
紫世颜觉察到身后贺兰司卿的担忧,他侧过脸庞,晃动的火光照出紫世颜精雕细镂般的侧颜。“阿兰,待在那儿,莫要乱动。”紫世颜声色温柔,好似不存在刚才怒生的火气。
“……嗯,好。”贺兰司卿望着紫世颜的侧脸,竟失了魂一般,点头就答应了他。不答应又当如何?他这副身体,不给紫世颜添麻烦已经不错了,贺兰司卿识趣的退了老远,刀剑无情,拳脚无眼,躲远些,免得伤及无辜。贺兰司卿一拍额头,他不是有药么?咳嗽了老半天,居然把药给忘了。贺兰司卿往怀里一摸,空的,再找,还是空的,空空如也,难道……是忘带了?
鬼面男子退居一步,跟紫世颜和诛罹玑保持和谐且安全范围,他完完全全没有要打架的意思,面对两人的架势,男子头疼了好一阵。他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今日留一线,往后好相见。”
诛罹玑:“我动剑,不动手。”
紫世颜笛子在手上旋了一圈,贴近嘴角,“送君一阙安魂曲,黄泉大道可安息。”
鬼面男子:“抱歉,我不懂音律,领不了小公子的情了。长灵殿主,浑水深潭,一脚踏入,脏了身也没了命。那个人是念及旧情才让我过来拉你一把,最后问一次,你跟不跟我走?离开南国陵墓,离开万灵阁,可保你性命无忧。”
闻言,在贺兰司卿前面的两个身影怔了一下,鬼面男子的话说得无厘头,惹人遐思,贺兰司卿更是听得发懵。
贺兰司卿单手撑在一旁的硬墙,目光投往鬼面男子身上,问道:“也要离开小公子吗?”
对面一个声音回答:“不错。”
“那我不跟你走。”
鬼面男子:“这么不领情,教人寒心呐!”
贺兰司卿面色不佳,硬撑道:“万灵阁现在是我唯一的家,教人离家出走的坏叔叔,绝非好蛋。”
鬼面男子:“我认识一个跟你张相一样是男人,他有远大的抱负,狠毒的手段,征服人的实力。可惜,这样的男人,竟会沦落到跟别的男人厮混。天妒英才啊……”
“你认识我?不,我们见过?”贺兰司卿听完鬼面男子的陈述,此人口中的男人是当年风华无双的兰雅策,人人口传的兰相。贺兰司卿心有抱负,此事除非熟人,生人他从未提及,鬼面男子知道他的事,证明,他俩认识。“你到底是谁?”
“唉……长灵殿主正值青年,怎就提前得了老年痴呆了。”
“回答我。”贺兰司卿用上了全身力气去吼,他扶着墙喘着粗气,看起来就要倒下了。
鬼面男子走到分岔路的右边小道,回身望着众人,“阿雅,咱俩的缘分不止于此,下次见面,记得把当年欠我的酒钱还了。我玩够了,不跟你们玩了。”
“不妙。”诛罹玑飞身赶去,挥剑朝直刺前方,一缕黑气如蛇缠绕剑身,蓄力一发。
“这个还给你们。”男子将火折子抛了出来,诛罹玑一手抓住,谁知,鬼面男子按下右面墙上的机关,一扇石门挡住了男子的身影,诛罹玑一剑击在厚厚的石门上,剑身缠绕的黑气宛若被硬石撞疼,像断了的铁链,冲散了聚力,注回了鬼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