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快了。
仿佛脚下的大地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将目空三人迅速吞噬了。
当反应过来时,目空发觉自己身处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一阵头晕目眩,就像刚刚坐完过山车一般。
刚刚发生了什么?
目空揉着脑袋慢慢坐了起来。
几分钟前自己还在山坡上,身前是一位大美女,一袭黑衣更加衬托出她清丽的气质。
随后,一双春笋般的玉手捧起了自己放在银盘中的那副字。
伴随着草书缓缓拉开,命运女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最后,她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向左手边的白衣人挥了挥手,然后自己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看来这黑咕隆咚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黄色地狱了。
但自己是何等身份的人?
那可是手握张旭真迹的正派公子,怎么会被下放到这种地方?
一定是哪里不对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有什么东西蠕动起来了。
“谁?”目空先后挪了挪。
“我。”
声音很熟悉,满载着不满情绪。
“雷伊?”
“对。”
“你怎么也来了?”
“明知故问啊。”雷伊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子了,他一边揉着腿部肌肉一边说道,“别忘了我们可是签了协议的,自然是你去哪里我们也只能跟着去哪里。”
“那小兔呢?”目空问道。
“……我在这。”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过来。
“唉。”目空长叹一声,“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就说过那草图值不了几个钱,你偏不听。”雷伊抱怨道,“现在好了,大家都坠入地狱了。”
“你懂什么?”目空恼羞成怒,“这可是草圣张旭的真迹,是她们看走眼了。”
“可是那位小姐姐不像是会看走眼的人啊。”小兔嘀咕道,“你们也看到小姐姐的本事了,只是瞥一眼就能知道一件宝贝的年代,来历,制作者等等。”
“说的也是。”目空也自言自语起来,“我家那位大美女不应该看走眼啊。”
“你家那位……”雷伊嘀咕道。
“这不重要!”目空打断了雷伊,“先不说那命运女神的鉴赏水平,单单张旭这两个字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就不知道。”雷伊小声嘀咕道。
“那是因为你不是中央省的人。”目空说道,“如果我要说莫奈,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雷伊说道,“莫奈,那可是大画家。”
“高更呢?”
“更知道了。”雷伊慢慢激动起来,“二位都是我们铁塔省的伟大艺术家。”
“同样的道理。”目空解释道,“张旭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样。”
“真的有这么厉害吗?”雷伊还在质疑。
艺术本来就是一件难以说明的事情。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如果不了解历史,流派,手法,象征意义的话,很多艺术品往往会看的常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甚至会觉得莫名其妙。
比如草书,即使是从小就使用方块字的中央省的人,不能领略到其中行云流水的潇洒与美感的人也大有人在,更不用说雷伊这个金发碧眼的铁塔行省人了。
“大哥哥,”小兔忽然说话了,“那副字你最后一次看是在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目空回忆起来,“好像是在三途河边……”
目空沉默了,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就是三途河边那位文质彬彬的人。
那个欺诈师!
“怎么了?”看目空半天没说话,雷伊问道。
“字呢?”目空开始四处打量起来,“那副字呢?”
“好像和我们一起扔到这里来了。”小兔说道,“滑落时我能感觉到一个东西就在我身后。”
“快,”目空说道,“都帮我找一找。”
“好。”
三个人同时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在这里。”雷伊率先发现了那副被遗弃的字。
“我看看!”目空冲了过来,借着微弱的光他缓缓拉开了纸卷。
“果然……”
“果然什么?”小兔和雷伊一边问一边将脑袋凑了过来。
三人的双眼已经逐渐适应黑暗,只见被拉开的纸张上空空如也,那上面没有哪怕一个字。
“白,白纸?”雷伊难以置信的说道,虽然不懂欣赏,但他可是见过那副字的,要知道那时候上面可是爬满了章鱼触角般的文字。
“这就是我们落到这里来的原因。”目空将白纸慢慢卷了起来。
“有人动了手脚?”
“对。”
“谁?”
“欺诈师。”
“欺诈师是谁?”雷伊和小兔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是见过的,”目空解释道,“就是河边那个文质彬彬的家伙。”
“他?”小兔疑惑了,“那位大哥哥?”
“就是那个混蛋!”目空很是愤怒。
“可是……”很显然,小兔对那位英俊的先生颇有好感。
“没有可是。”目空说道,“你们先进来的,所以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
“真面目?”
“是这样的。”
目空开始将自己与二人分开后的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雷伊喃喃说道,“这还真是有点难以置信啊。”
“这么说,我们,我们也被催眠了?”小兔说道,“过河时我们都看到了死神啊。”
“对,我们都被催眠了。”目空说道,“那只是一尊雕像。”
“那这白纸会不会也是一种幻觉呢?”雷伊问道。
“应该不会。”目空想了想说道,“因为不只是我们三人将它看成白纸,在命运女神眼中这也是一张白纸,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种地方。”
“有道理,”雷伊说道,“那位命运女神一直坐在那里,应该没有被催眠。”
“哼,那个混蛋。”目空冷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怪不得他说自己搞到钱了,可以请富帅和尚去吃黄泉皮蛋,原来是将我的那副字调包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雷伊问道。
“我怎么知道?”目空说道,“我又没来过这个鬼地方,缺乏经验。”
“谁也没来过啊。”雷伊感叹道。
“算了,还是先找找有没有出口吧。”目空说道。
三个人再次摸索起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三面都是既冰冷又光滑的墙壁,剩下一面墙的位置安着一面巨大的玻璃窗,没有门,也看不到来时的入口。
房间内空空如也,窗外似乎比房内还要昏暗。
“这鬼地方简直就是个严丝合缝的闭合空间。”目空边敲打着玻璃边感慨道。
“说的是呢,也不知道我们是从哪进来的。”雷伊说道。
“小兔说过,那连接山坡和这里的空洞随时都会关闭。一旦关闭我们就无法发现了。”
“不过好在,”目空又敲打了玻璃两下,“这鬼地方也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来。”
就在他话音光落的瞬间,窗外忽然闪现出一丝火光。
就像是有人点燃了蜡烛一般,微弱的火苗慢慢稳定下来。
借着火光,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到了同样一幅画面。
外面有一根柱子,一个大汉被牢牢地绑在柱子上,他身前有一个黑衣人手中捧着一根蜡烛,还有一条巨大的金色大蟒正在围着这个人打转,红色的信子若隐若现。
这条蛇实在是大极了,要说它能够一口将大汉吞了也不稀奇。
大汉显然被吓得不轻,若不是有绳子捆着,他可能站都站不住了。
仿佛声音的开关被打开了,大汉的讨饶声慢慢传了进来。
“救,救命啊……”
声音意外的熟悉?
“我再问一遍。”另一个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当,当,当东西。”
“当什么东西?”
“榴,榴莲,”大汉结结巴巴的说道,“日落榴莲。”
“东西呢?”
“不,不,不知道。”
“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请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大汉不住地筛糠,“那,那榴莲我一直都带在身上的,我也不知道最后怎么会变成,变成这样。”
“哼哼。”黑衣人冷笑着提起了一个东西,“这就是你所谓的那颗榴莲吗?”
“啊~”看到黑衣人手中的东西,大汉更加恐惧了,他就差晕过去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目空三人也看见了黑衣人手中的东西。
那分明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啊……”小兔被吓得不轻,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没,没事吧?”雷伊也蹲了下来。
小兔一张笑脸惨白,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首级是谁的?”黑衣人责问道。
“不,不,不知道。”
“不知道?”
黑衣人挥了挥手,金色大蟒听话的逼近了大汉,然后它竟然伸出红色的信子舔在大汉的脸上。
“求求你……”大汉的神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金色大蟒还在舔着他的脸,那颗蛇头足足有大汉的脑袋几倍大。很显然,将大汉吞入腹中是毫不费力的。
它在耐心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在它不断的挑衅下,大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真没用。”黑衣人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