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助南宫棠,也是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那一份歉意,宁筱歆暂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准备留下来,帮助南宫棠离开上官家。
双双跟叠叠是南宫棠新婚被弃之后才被上官太夫人买回来的,知道得不多,而且两人性子古怪,跟她们说话实在费劲,还不如宁筱歆自己去打听要来得快呢。
两姐妹会些功夫,也会耍些江湖上的把戏,原本是想买回来陪着南宫棠解闷散心的,可惜南宫棠的心结却不是那么好解的,这人转眼就直接撞了桃树,昏迷数日。
要说这上官家有谁还在乎南宫棠的话恐怕就是这个上官太夫人了,在遍访名医无果之后,上官太夫人去九峰禅寺为南宫棠祈福,为表诚意,她徒步走上了九峰山,那身子自然是吃不消,折腾了一圈,人也病倒了,自然就耽误了回来的行程。
南宫棠毕竟与上官家非亲非故,只是上官老爷故人的孩子,谁又能对她上什么心?
没人理会自己的时候,总会犯起困来,宁筱歆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
又是南宫棠的记忆,或许是她有意要让宁筱歆看到自己的过去,亦或是回忆错乱不小心叫宁筱歆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位于元江府的南宫家因生意失败而致家道中落,南宫老爷积劳成疾乃至药石无灵,南宫棠的母亲南宫花氏临终前托人将她送到上官家,当时仅有五岁的南宫棠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孤儿。
南宫家的宅子已经被卖了出去,花想容躺在一张破旧的床榻上,努力撑着身子,笑了笑,让自己看上去会精神一些。
她的手冰冷无力,宁筱歆不自觉的跟着南宫棠一起抖动了一下。
南宫棠还小,甚至不知道悲伤是什么,她捧着花想容的手,一边哈着气,一边说道:“娘,您是不是冷了?”
“嗯,冷了,棠儿是不是也冷了?”
南宫棠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笑道:“娘,我不冷。”
花想容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说道:“娘累了,也不能照顾你,不过,你不要害怕,你的上官叔叔跟婶婶都会照顾你的。”她从怀中摸出一块形状似云一般的玉佩放在南宫棠的手中,叮嘱道:“这是桃蕊浮云佩,你爹的传家宝,你好好收藏,不要丢了,你爹会一直护着你的。”
南宫棠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接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了一句:“娘要睡了吗?”
“嗯,要睡了。”
“跟爹一样吗?”
“嗯,跟你爹一样。”
“那娘可不可以告诉爹,让他不要睡了,我想他了。”
花想容眼中隐着不舍,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南宫棠的容颜,哽咽了半天,说:“好。”
死亡过早得拜访,南宫棠甚至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不曾落下一滴眼泪,就这样懵懂的离开自己的家乡,从此便寄居在上官门下。
送她来的是南宫家的老仆,他见上官家如此辉煌,便好言叮嘱了南宫棠一句:“我可怜的小姐,从今往后您可再也不是什么金贵的小姐了,要记得忍让,千万不要去争抢什么,兴许,这家主子还会待您好点。”
南宫棠仰起小脑袋,稚气的问道:“什么是忍让?”
老仆突然感伤,抱着南宫棠便伤心的哭了,那些大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时的南宫棠不懂,后来懂了,她与上官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一个寄住在上官家的外人罢了。
花想容曾钟情与上官老爷,这也是让上官夫人不悦的地方,虽然她没有苛待过南宫棠,但是那也仅限于收养这个孩子罢了,还没到可以接受她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地步。
上官太夫人原来是钟意花想容这个儿媳妇的,自然对南宫棠爱屋及乌,倍加疼爱,一听能亲上加亲,这眉梢都扬过额头了。
常年寄人篱下,南宫棠的性子懦弱而没主见,每每都被上官琰欺负,却不敢反抗一次。
要不是上官琰领着南宫棠出去,一夜未归,令南宫棠的名誉尽损,估计那玩世不恭的小少爷是永远不会动娶南宫棠为妻的念头。
房间之中,上官太夫人探了南宫棠的心事,道:“棠儿,奶奶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嫁给琰儿?”
南宫棠低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小声道:“我都听奶奶的。”
上官太夫人一听,乐了,当下就敲定了此事。
宁筱歆可以感受得到,此时的南宫棠是高兴的,打从心底出来的喜悦,原来,她是喜欢上官琰的。
“臭丫头!”
一个霸道无理的声音响起,宁筱歆打从心底感到厌恶,还没看清少年的样子,他就直径跑到南宫棠的面前,极其粗鲁地捏着南宫棠的脸颊,说道:“你这臭丫头,是不是又跟奶奶说了什么?”
南宫棠眼眶之中打转着泪水,却没有挣开,唯唯诺诺道:“琰哥哥,我没有。”
上官琰这才放手,俊逸的眉毛上挑,薄唇一笑,轻蔑道:“臭丫头,你给我听好了,我呢,是不会娶你的,而且我娘也不会同意的,我说你啊,烦不烦?奶奶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吗?”
要不是如此无礼的举动,眼前的少年与南宫棠倒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偏偏一个有情,一个无意,确实造化弄人。
看上官琰这兴师问罪的架势,根本就不是来听南宫棠的解释,南宫棠委屈,小声嘟囔:“我愿意的。”
上官琰没听清,以为南宫棠又走神,不满道:“好好听人家说话行不行?看见你就烦!”
自己的心意不被接受,南宫棠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上官夫人确实是个真性情的人,竟真的带着上官琰离家出走了,不出半日,南宫棠成了百姓们茶余闲话的对象,这下,南宫棠的心扉便锁得更紧了,她拿出桃蕊浮云佩,喃喃道:“爹,女儿想您跟娘了。”
她曾一度的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梦境之中,那个穿着奇怪衣裳的胖女孩,曾跟她许诺过,会保护她……
这段记忆的局外者宁筱歆将这一幕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她同情南宫棠,所以就更加讨厌上官琰这个霸道的小少爷,明显就是一个被人宠坏的富家少爷罢了,在这个重视名誉的年代,将南宫棠一人留在众人的风尖浪口之上简直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