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阳细细盘算,和自己相交的和郭嘉也都熟识,能特别指明找自己的人并没有几个,如今陈家子辈皆去给陈寔守孝,陈言留在陈家处理后继事情;元常也是有可能,但以他的性子,无人相请又怎会来;至于仲弓先生引以认识的便更不可能,哪能先生刚死,便来和学生拉关系,除去这些的话,乔阳又看了看郭嘉由心而生的高兴,那个人必是有所长,且合当下所需,莫不是。。。:“莫不是张机张仲景?”
郭嘉一边笑着一边把门外的人请进来:“可不就是张先生。”从门外进来一位极普通的中年人,身着褐衣,圆目高额,背着个小小的箱子,正是张仲景,乔阳早已起身,躬身施礼:“原是张先生。”之前乔阳总觉得张机仅一医生,后陈言道这位后世皆知的名医早已被举为孝廉,感情她觉得人在外研究病方的的时候,人家也是在做官的,让乔阳惊讶不已,如今出现在家内,难不成这官位上没啥事情不成?
这位医圣也不是独身而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小的童子,看年龄不到十岁,眉清目秀,到有几分书生正气,还有几分病弱的感觉,难不成是新收的药童?而郭嘉与荀彧也都颇有兴趣的看着那小童子,前者还偷偷地向乔阳使了个眼色。
张仲景倒是极为中规中矩回了个礼:“听闻乔先生身体不适,机特来拜访。”乔阳有几分尴尬:“倒是麻烦先生了。”其实张机确实是特地来拜访的,可生病这事情却是到颍川之后才知道的,他自陈言那边收到的书,虽内容不多,但却很有意义,获益良多。如今已被举孝廉近二十年,即没什么好的官衔,也无有作为,可父亲期望不可负,身为孝廉也可多看几本书,可如今父亲已逝,磋磨二十年,已是足够,不如干干脆脆的辞了官,好好的钻研医术,此时能接到一本新著,更是坚定了辞官之心,而后便从琅琊一路赶来,不料还没进颍川,就听说仲弓先生辞世,干脆便找驿站住了下来,一边坐诊,一边等见面时机。之后便听说乔阳病重,便决定直接登门拜访,若能帮其诊断一二也好。
郭嘉与荀彧也都上前见礼,阿阳一向对张仲景、华佗都极为推崇,不时叨叨几句,沾染的郭嘉也莫名升起几分好感,而后,郭嘉极为自然的拜托:“烦劳张先生为阿阳诊治几分。”张机自然答应,仔细诊断之后,有些惊异的看了乔阳一眼,乔阳牵起一个淡笑,仲景心里清楚:“无事,劳累过度,多歇歇也就好了。”
郭嘉有几分担心:“是否要新开药方?”仲景摇头:“无需,是药三分毒,既然能调养,又何必吃药。”说的郭嘉频频点头,又将之前的药方拿来:“这方子如何?”张仲景细细的查看之后:“这方子以宁神退热为主,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乔先生多是因为体虚而至,应从根本治疗,建房尚以地基为重,更何况人呢?调养身体才是根本。”
乔阳闻言白了郭嘉一眼,之前就说过多休息就好,却被逼着喝药吗,如今不也是说喝药不好么。刚想到这里,却听得张仲景道:“我开一个进补的方子,循序而今,莫要补得太凶。”郭嘉结果方子便要出去,乔阳在后提醒:“先别,先去看看家里有没有。”郭嘉这才想起家中也有极多药材、补品,多都是陈言准备的,便对一直含笑坐在一旁的荀彧对视一眼,二人皆告辞而出。
两人走远后,张仲景才问:“这脉象?”乔阳以手扶额:“先生诊出来了不是。”“你一。。。”“先生,人各有志,与这又有何关系?”张仲景叹了口气:“我并非此意,阴阳乃世之常态,又怎能因此而评判与人,只是终有不便。”“所以阳才以这般模样见客。”
看张仲景又想说什么,乔阳又问:“先生定不是为此而来吧?”张仲景这才想起自己的来因,被冷待二十年,张机除遇到病症药方上的问题,对其他的也不很在意,这般一打岔,两人便讨论了几分医学之事,乔阳也是心虚,毕竟,她虽然是个理科生,一背不下生物课本,二没看太多的养生节目,最后只能把写出的另一部分生物内容给人,才把这医生哄好。
张仲景不忍乔阳过于劳累,不多时便有告辞之意,乔阳却又想起一事:“先生,我家嫂子如今有了身孕,麻烦先生给看上一看。”如今唐氏已是大龄,也不知是否会有危险,看来还是要试试能不能将张机挽留下来,要知道,还要生好几个呢。
正说着,郭嘉携药而来,竟还知道拿着几份点心热汤,正好引张机过去,乔阳将其悉数坐在桌边一直低头不言的小孩子面前:“尝尝吧。”孩子有着几分局促,乔阳有些无奈,可小孩子本就是容易饿,这孩子还极有定性,无论旁人谈论什么,都能不抬头不插话甚至一动不动的安坐,只不是看了看书案上的几本线装书。可是病殃殃的小脸,实在是让人担忧。
乔阳起身从书案上拿起几本,放到那孩子面前:“也不知你家师傅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无聊,便看看书吧。”说完自己坐到了书案前,凝神给陈家青禾写了封信,写完后又开始走神,也不知道陈承文什么时候回来,还有那铁匠都找齐没有啊,急用。
那孩子看乔阳认真写信,也拿起了一本书,打开也不过《论语》,只字体很是新颖,倒也看的下去。
郭嘉送张机回来时,小孩子在认真看书,乔阳却在认真折信,桌上食物少的到不多,乔阳脸上有着几分疲惫,却还打起精神:“嫂子可好?”郭嘉面色轻松的摇了摇头,张机答:“无碍,夫人很是健康。”乔阳也松了口气,反正无事就好:“这又是谁家孩子送来学医,年纪不大倒是沉稳。”
张机道:“这可不是弟子,他叔父与我相交甚笃,这孩子随他叔父而活,近日身体欠佳,托我照料几分,故带在身边。”乔阳想了又想,叔父、好友、随叔父,突然眼中放光的看着那孩子,这年龄、这经历,这是诸葛亮啊,不对啊,不是该守孝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直到两人告辞离开,乔阳都没回过神来,诸葛亮啊,大名鼎鼎的蜀相,怎么小的时候这么书呆子呢,不应该啊?乔阳轻轻的拽了拽郭嘉:“阿兄,这琅琊诸葛诸葛圭不是刚刚逝世么,他家儿子不在家守孝,跑出来做什么?”
郭嘉将人扶到床上躺下:“诸葛先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琅琊守孝呢。”“可也没人说次子便可不守?”郭嘉替人压了压被角:“琅琊那比许县安全,快歇着吧,我到药房一趟。”乔阳认真的点了点头:“那阿兄替我把那信送到青禾手中吧?”说完还一副我了解的样子眨了眨眼。
郭嘉也眨了眨眼,两人对视几秒后,郭嘉咳嗽了一声,将书案上的信揣进怀里便走了出去,乔阳“噗”了一声,真是,药店是得去,恐怕酒更要买,这几日都没看到他喝酒,估计也憋坏了,不过,青禾可不是陈言,陈言会不听嘱咐的偷偷给几坛烈酒,青禾这实在孩子,估计,只会按嘱咐给他葡萄酒了。之前郭奉孝写信,十句话里四句都是在抱怨拿酒浓度低,想到他只能拿到那嫌弃到不行的酒,就觉得好可乐。
只是不知琅琊为何竟比许县危险,难不成是受长沙郡事件的影响?也不应该啊,孙坚一月之内便可平定叛乱,且两者之间还隔着南郡,也没有征兵只说,又怎么会影响至此,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过诸葛亮长得一点也不苏啊,怎么感觉和书上不一样哦。
乔阳想的乱七八糟,郭嘉也是气到崩溃,无论怎么说,青禾都只允了五坛葡萄酒,还极其有理:“如今又快到新年,不过两月先生便要归家,这么多酒也喝不完的,再者小少爷说过,先生每月只能有两坛,已经多给您一坛了。”之后口口声声都是“多给了多给了已经多给了。”最后只能把信一交,扭头就走。
到家之后,将安胎药交给荀彧时,面上还有几分不虞,荀彧便问:“怎么了?”郭嘉摆了摆手:“无事,我去看看阿阳,文若先给嫂子准备这药吧。”刚走了几步就被荀彧扯了袖子:“莫要生气着去,阿阳今日身体不好,不要让他担心。”
郭嘉甩了下袖子:“嗨,没事,只看看阿阳睡了没,我不过和青禾绊了几句,何至于生气。”荀彧闻言便松了手,那就只能是因为酒,算了算了,不管了,却还是嘱咐了几句:“之前说过的事,抽个时间告诉阿阳。”
郭嘉轻轻地推开门,自从阿阳开始生病,这角门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下是不锁了,白日里卧室门也不挂锁,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却对上一双极清亮的眼睛:“为何琅琊竟会处于危险?”郭嘉扶额做无奈状:“说完便睡啊。”看着床上的人乖巧的点头:“不过是立皇太子而已。”说完示意乔阳将眼睛闭好,睡觉。
乔阳心绪极乱,却还是闭上了眼睛,原来这夺帝位的安排,竟然是从这时便开始了,这世道,还真是,乱乱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