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县老宅内,床上摆着几件女子服装,乔阳托着脸蹲在床边,一脸纠结,总不能带着这东西走吧,可是不带走怎么办,郭嘉曾说天下将乱、他要安心等待明主,这许县的房屋也要处理下,到那时乔阳多半还在扬州,万一这些东西被翻了出来,那这衣服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自己闲着没事穿着玩吧,那肯定是要被念死了。
想到这里,又换了只手撑着脸,郭嘉现在没见过几个女人也就罢了,可荀彧都年近三十也依旧没发现自己这真实性别,看看人戏志才,第一眼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难不成这两个人的所有智商都长在怎么坑人了么?
“你在做什么?”乔阳极快的将衣物搂在怀中,一脸惊恐地回头:“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吗?”看清来人后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下巴,故作正经的整理衣物。
陈言也是被这反应吓了一跳:“你关门了吗?”“我没关门吗?”陈言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不光这屋子门、院门也开的展展的,若不是家中小厮瞅见乔阳小先生,我都当家里是进贼了呢?”
细细打量了这久未见面的好友,乔阳有着几分惊讶,最开始时的陈言,看上去一身商贾气息,可又莫名别扭、再熟悉些后却看出了那骨子里的文人气、和对一身铜臭的自身的几分看不起;再其后消掉了心中对自己经历的怨怼,可对这商贾的身份还是有几分抗拒。也就是因为这样,乔阳才提点了一句助曹操起义,也算捞个辅助之功。英雄不问出身,那刘备都能从卖草鞋的成为皇帝,陈言也不是个白痴,抓紧时机,必然也能挣出前程。
可如今再见,这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自信,丝毫不为自己的身份为难,说起乔阳有些担忧的那并洲盛名,也是荣辱不惊、神色不变,轻描淡写的便解释了个清楚,其实就是个乌龙,并州适合种植葡萄,故陈言设立了一个小小的葡萄园,花重金请人培植。等难民涌入时,为了保住园子不被损坏,干脆辟了个外院,做出了个救助灾民的姿态,而后便有了这些名声。
陈言说这事好似在说今天天气挺好一般,也丝毫不觉得这名声是阻碍,颇有几分雅痞之风、精英之范,手里拎着个丑匣子也不挡其气度。等等,匣子?
见乔阳的目光固定在自己手上,陈言左右移动,逗得灵动的眼神也随之而动,不禁挑起一个笑,真是好玩,晃着晃着,发现对方的眼神定在自己身上,还透出几分危险:“好玩呗?”陈言握拳挡在嘴边轻咳一声:“奉孝传信说你想去扬州,我把这防身的器具送来。”
乔阳干笑几声:“何时你俩关系这般好了?”打开匣子,有些震惊的将那袖箭取出,重量、精细程度都超出乔阳的想象:“那老先生还真是位奇才。”除这袖箭外还有改良过的□□,竟有些接近如今的微型强力□□,这般武器特别容易藏匿,伤人也是防不胜防。
陈言顺势坐在一旁:“怎么就要去扬州呢?”乔阳全部精力都在新武器上,随口答道:“逛逛,你就别劝我了。”“劝你做什么,只是扬州也有咱们的酒庄,便在寿春。”又似想起了什么:“可能还会见见故人。”
“故人?”看着陈言神神秘秘的样子,乔阳微微挑眉,突然想到个不错的主意,向床上示意了下:“那几件衣物,你替我收着,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再来取。”“我有什么好处?”乔阳笑的恶劣:“承文,那可是有大大的好处,阳给你寻了门好亲事。”
陈言笑的有几分儒雅:“阿阳费心了,到时候,我必定嘱咐你的嫂子们替你寻一好人家。”顺手将叠好的衣物放在一个空箱子中:“这衣服,也一定寻个妥当人收起来。”两人相对而笑,本欲进来寻自己老板的青禾又慢慢的退了出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说吧;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真是笑的好恐怖。
二人仿若好友小聚,拎一壶清酒,寻寻常常的聊了下家常琐事,没说陈言为何会有如今之气势、没谈为何陈寔周年忌日乔阳为何不来参加、更没提陈留曹操起兵,陈言赞助了黄金马匹。只是研究了下陈家承文的亲事、酒庄饭馆分红,期间因陈言调侃:“奉孝竟然舍得自己童养媳远走”而被恼羞成怒的人狠狠地踹了两脚,陈承文可是真本事了,说话辩论滴水不***得人只能动手,
第二人,陈言醒来后看着头顶灰白的床帐,有着发懵,这并非自家床帐的颜色,而且这被子还有股子霉味,有些嫌弃的掀开后,方才想通自己的处境,枕边还有张图纸,陈言也觉得新奇,研究片刻后终是无奈的笑了,这傻孩子留这个是怕自己不能得那奇人的意么,真的不用这样,只要有美酒,总是能留下的。
半个月后,乔阳终是到了寿春周边,与之同行还有名为年末查账的账房先生和几个人该马大的护卫,那日乔阳一出门便看到青禾带着一批人站在门口,那阵势很是唬人,而后就是一连串的巧了巧了又巧了,最终几个人一起踏上了前去扬州的路途。
一路上,账房先生真是年龄太大,一行人只能慢慢腾腾的晃着,乔阳也终是想清楚了这问题所在,在洛阳时,荀彧手中只有那机关羽扇,却没有其他的任何防身暗器,本以为是因为时间太紧没做出来,如今看来,不过是让她回许县的一道理由;另一方面,郭奉孝适当的透露出隐居时一定要把这房子里的东西给全部处理掉,也是变相的提醒若是有什么贵重东西一定要收起;而陈言那日前来不仅是要送那些东西,也是要拖着乔阳以便青禾将一切准备妥当,与其如青禾所说寿春如今账目出现了问题,小老板亲自去更加稳妥,不如说这些人就是专门来保护乔阳,查账倒是个幌子。说什么恰好青禾看见,恐怕是早早就留了人盯着。这三人背地早已商量好,唯独乔阳还被蒙在鼓里。
寿春城外,早已有人候在城门口,青年一见乔阳便上前行礼:“小先生,庄中以备好食宿,先生一路劳累,正好休息一番。”乔阳拍了拍有些不满的云霞马:“如此,便麻烦了。”而后又轻问:“那舒县?”
那青年善谈,丝毫不顾及账房先生的眼色,说的兴起:“可不是,小先生尽可放心,咱们酒庄的葡萄美酒是独一份的,在舒县也有不少合作者,先生到了那边,会有人打点的,而且,而且,听说公瑾先生如今便在寿春。”乔阳一脸赞许的点头,心里都想把那三个人挨个揍一顿,说好的行万里路呢,说好的不管呢?账房先生恨不得堵了青年的嘴,还没问一句,竟然把老板买了个干净啊。
天气罕见的温暖,乔阳缓步于大街上,与洛阳、许县相比,寿春身为行政中心,可老幼占据了大数,青壮男子几乎都是当兵或公门之人、亦或是官员家属,乔阳甚是不解,近些年并未听说寿春曾卷入征战,可这青壮年所占比例确实是有些偏低了。前些日子看酒庄账本,公门订酒的比例甚大,难道天天开宴会不成。
身后有人轻拍了乔阳一下,蓦然转身,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袁绍处么?”那人点了点头:“恩。”乔阳又道:“不对,洛阳也没见到,阿兄还说是被袁绍留在了洛阳外,以便调遣,可如今袁本初到了冀州,志才兄,你为何在这百里之外的扬州?”再说,和扬州有关的是袁术、也不是袁绍啊。
戏志才伸手挡了一下乔阳的手臂:“为兄,算是受命而来,找个安静的地方,为兄告诉你,还有,别咬手指。”乔阳愣愣的应了一声,跟在戏志才身后:“志才兄,是和荀家阿兄和奉孝一直联系着么?”戏志才放慢了脚步,与乔阳持平,刻意压低了声音:“未曾,只是兄月余之前才到九江郡,曾到过酒庄一次。”
乔阳又想要去咬指甲,却被戏志才极不赞同的看着,乖乖的将手背在身后:难怪陈言说是会遇到故人,陈言还真是把酒庄当成了信息传递的据点不成。
走了良久,方才看到一间简陋的民宿,戏志才推开门示意乔阳进去,乔芳芷皱紧了眉,打量着堆着杂物的院子和破出窟窿的窗户,终是没忍住:“志才兄,收拾行李,阳给你找个好点的住处,做什么这么委屈自己,难不成这袁本初竟连银钱也出不起?”
戏志才在心里默默地叹气,真是世界上最愁人的仨聚到了一个,一个智商高的书呆子、一个情商高的时事通、一个没受过苦痛的娇娇女,文若、奉孝既然舍得放人出来,怎么就没说清楚世上处处都有危险存在,在外又怎能是家中作态,积聚他人篱下定然没有住在自家舒适。而且,难不成那二人到现在没发现这面若好女、身材娇小的人真真是个女娇娥,而非美儿郎?
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