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敦是特意带着马车而来,四人坐车前去,孙策坐不住,不时的掀开帘子看上一眼,两边皆是目不斜视的兵士,周瑜眉眼冷峻,偶尔提醒伯符将帘子放下,乔阳拿出条帕子,为诸葛亮将手心的汗擦掉,还轻声调侃:“阿亮在紧张吗?”
小小的少年趁着孙策掀开帘子的时机向外看了一眼:“上次,我们来不是这样的。”乔阳叠了叠帕子,塞到他的袖子中:“上次,你我不过在外面停了片刻。”说着又打量着周围,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二人来时,整个军营都是很清闲的感觉,站岗的偶尔还会聊上两句,这次一个个都站的笔直,皆手扶刀柄、目光如炬,一副一言不合便拔刀的模样,乔阳心中也有些打鼓,如今深入虎穴,不知这臧霸是诚心相邀,还是因为想继续原本的计划,不想露出口风。
周公瑾见乔阳满脸寒霜,凑近了几分:“芳芷,随机应变,莫太流露于面。”乔阳侧目,明明白白的看到周瑜脸上的自信,孙策也是没心没肺的笑:“不愧是打败黄巾军的军队,果然不凡,看这气势。”感叹个不停。
此间营地极大,还是盘旋扎在山上,呈上升之状,每隔一段便设一岗,还有高高的岗哨监视下方,若是乔阳上了岗哨还会发现,营地周边高大的树木砍掉不少,稀稀疏疏,不能躲人,心思不可谓不缜密。一路上听着孙伯符感慨,将乔阳与诸葛亮的担忧、紧张都感慨没了,到主帐时,四个人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状。
主帐门口一青衣男子背手而立,看到四人后向前迎了几步:“芳芷、阿亮。”又含笑向周瑜孙策施礼:“这二位倒是面生的紧,可是庐江的周郎、孙郎?”周瑜孙策还礼,心里也明白这位就是乔阳要寻的张机、张仲景,两边都客客气气的说着客气话,乔阳牵着诸葛亮向后退了一步,真是客气的都酸的慌。
掀帘出来的统帅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神医一向都云淡风轻的,竟然还能这么接地气。倒是诸葛亮先看到:“先生,将军。”乔阳轻唤公瑾,几人都见了礼,臧霸大手一挥:“几位客气了。不如让纯固陪着四处看看,阿亮这么久没见仲景先生,肯定也是想的紧,叙叙话也好。”
“如此,便麻烦将军了。”仲景感谢,欲携众人离去,臧霸又道:“先生、芳芷先生,留步。”众人停下脚步,乔阳有些惊讶的回头,一脸不解。孙策正要说话,却被周瑜阻止,公瑾道:“芳芷,既然臧将军有事相商,那我等寻仲景先生叙叙话。”与臧霸点头示意,路过乔阳时低声嘱咐:“大胆说话,放心。”然后拖走了一脸担心的孙伯符。
乔阳与臧霸对视良久,都不说话,直到有人轻咳了一声,臧霸才开口:“先生,请进帐说话。”乔阳点头应是,不停的偷看轻咳之人,这臧霸手下的不都是劫匪吗,竟然还有长得这么文气之人,笑的也有几分儒雅,倒不像武人。三人进帐,里面已坐了三人,皆是武将打扮,两个身材高大,眉眼间也有几分相似,还有一个极其瘦弱,眼光微微有些游离。乔阳微微一笑,那这长相文气的,便是尹礼了。
臧霸一个个的介绍,不出所料,长相相似的是孙康、孙观兄弟,儒雅的正是尹礼,瘦弱的乃是昌豨,除去如今在外待客的吴敦,这泰山贼寇团来的齐全,乔阳一一见礼,自然没漏掉有些人眼中的轻视。
懵懂的被请到前方坐下,臧霸坐了主位,尹昌二人居左,孙家兄弟在右,尹礼道:“大哥,既然都来齐了,就把那人带上来,我倒要看看,那个敢在咱们地盘上找事。”乔阳顿时觉得不忍直视,用那样的脸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反差。
臧霸点了点头,有令官出去,不多时拖了个人进来扔到地上,那人仰脸,满是伤痕:“将军这般待属下,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臧霸冷笑:“你献那计坑害我等时,怎么就没想寒了心。”
虽受了重刑,嘴巴倒是极硬:“属下一心为将军着想,怎能是献了毒计,将军莫被有心之人挑拨。”说着还狠狠的瞪了乔阳一眼:“男生女相者,定为祸水。”
尹礼大怒,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好大的胆子,竟然侮辱贵客。”“将军,千万不要轻信歹人啊。”昌豨起身虚拦一下:“仪之莫气,再问问,到底也是跟随多年的人,不可草率。”
臧霸道:“哼,某自是有证据,还能冤枉了他不成。”案下之人见有人替自己说话,大声道:“属下忠心与将军,怎会背叛。”咬紧了死不承认。乔阳“当”的一声将茶杯放在帅案上,声音不大却落在每个人心间:“你确实忠心,只是不知忠心的是那位,不如我来猜猜,恐怕不是臧将军、不是陈校尉、也不是陶刺史,是下邳相笮融吧。”
跪着的人愣了愣,只这一瞬,错过了喊冤的时间,乔阳声音不急不缓:“阳一直在想,若此计能成,最终便宜的是那个,藏将军损了居民兵士、陈校尉关心农业,若这粮草进了下邳,与徐州还有和关系;下邳增人、琅琊少人,破南北平衡,陶太守毫不得利;唯一有益的便是下邳相,即多了粮草,又多了兵马,恰好下邳冒刺史之名来催粮,换的臧将军对太守的怨恨,也除了下邳相异己,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尹礼已然坐下,臧霸听得瞪圆了眼睛,反应过来气的摔了杯子:“竟是如此毒计,你还有何话可说?”乔阳还不冷不热的补充:“对了,阳曾修书一封给陈校尉,校尉大人说从未遣人催粮。”
众人皆惊,昌豨也是一副意想不到的样子,指着面如土色的人:“笮融竟如此大胆,竟买通你这吃里扒外之人,大人,干脆拉出去杀了,以儆效尤。”臧霸干脆的点头,乔阳冷眼看着,不着痕迹的看了昌豨一眼,低头饮茶,杀了也好,总比一直受刑好。
解决完后,尹礼好奇:“先生竟认识陈校尉?”言语中提到陈登还有一丝敬佩,乔阳摇头:“不曾认识。”“那信?”“骗他的。”将茶杯放下:“将军,这间事了,阳想见见仲景。”
臧霸笑:“那是自然,某陪先生过去。”二人摇摇摆摆的出去,到无人处,乔阳忍了又忍,还是低声提醒了一声:“将军还是寻个忠心的谋士吧。”不然,你真斗不过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