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定,没了什么宴会新客,周瑜偷了个时间便跑到酒肆,手里还拎着好些点心礼物,也没让人通报,一个人寻到了院子中,恰逢阳光大好,屋外比屋里暖和了不少,乔阳便将桌案搬到了屋外,准备了一个小炉煮茶,陪着陆议看书。
周瑜来时,正看到陆议坐在乔阳身边,同看桌上铺着的东西,公瑾轻声走进,站在二人身后观看,原来是不同的书法帖子,乔芳芷还温声劝慰:“议儿还是应自成一派,不要学我的,我的字并没有几分风骨。”乔阳的字是瘦金体,练好了也特别漂亮,可身为女子,手腕不似男子有力,多了些温和,少了几分硬气,倒是适合欣赏,但想到将来的陆伯言一手软乎乎的字,也实在一眼难尽了。
劝完小孩子,忽觉得阳光不在,莫名出现了个阴影,仰头去看,对上一双星眸。乔阳一惊,迅速起身,正顶上意欲蹲下细看之人的下巴,迅速捂着头顶蹲了下来。周瑜倒抽了一口冷气,口中有了些铁锈味,不顾形象的揉了起来,好疼。又有陆议一会关心下这个一会儿又问问那个,抬头低头忙的慌。
“公、公瑾先生,您流血了。”小奶音中还带着一丝惶恐。乔阳已过了最初的疼,闻言腾的起身,伸手去捏周瑜下巴:“什么,我看看。”果然嘴角有一丝鲜红:“把嘴巴张开,是不是咬到了舌头?”
周瑜忍着疼痛,伸手拍了拍乔阳手臂,示意其放松:“无事无事,没有咬到舌头。”微微张开嘴巴,只是内壁上出了血:“恩,没事,过些日子就好了。”放下心来才发觉姿势的不对,周瑜身量较高,只能微微弯腰才能让其平视到嘴巴,还伸手捏着男子的下巴,近的彼此的呼吸都到了对方脸上,多了无数暧昧,抬头便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睛,一时都怔住了。
“咳、咳。”陆议咳了好几声也没见二人有什么反应,只能努力挤到二人之间,伸手用力的推开周瑜,说话却是对着乔阳:“老师,休息时间过了,该读书了。”
二人坎坎分开,乔阳迅速将手背到身后,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公瑾,议儿总说自己字形难看,你且看看。”说完迅速的转身:“我去煮壶热茶。”背影上却多了些狼狈。
揉着自己的下巴,周瑜坐了下来,八岁孩子的字说不上多么强硬,也算是工整漂亮,如此练下去,定然可有一笔好字,算不上字形不好:“议儿的字甚是漂亮,无需更改,多练也就好了。”陆议却摇了摇头:“老师的字才算得上漂亮。”“确实漂亮,但也是你家老师独成一派,独具一格。议儿书法已有几分火候,此时更改,怕会影响日后,还是坚持自己的好。”
陆议心中转了转这些话,又想起家中那位先生的劝告,被说服了几分。心中却被另一个问题灌满,看老师不回,终是忍不住的问道:“先生喜欢老师?”周瑜笑容依旧,音调不变:“喜欢的。”“那老师喜欢你吗?”“我也不知道。”得到想要的答案,陆议低低的“哦”了一声,却更加忧愁。
话说另一边,厨间早有一人,青婉细心地将补充上来的食材一一摆放整齐,还没做完,就看到自家先生慌忙的冲了进来,脸色通红,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右踱步,虽说自己站的位置比较偏,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到,这是怎么了?
乔阳咽了口口水,左右走个不停,只觉得自己心脏跳得不成样子,脸也烫到不行,方才公瑾的眼中带着笑意,只印出了自己,就像一个人便占据了整双眼睛,有些无措的捣住了脸,怎么办,总觉得好害羞。
青婉简直有些看不下去,随便找了个缘由开口:“那个,先生,我已经把信递给言公子了。”乔阳这才发现还有医生,左右看罢露齿一笑:“这样啊,承文还说要再找几个种植之地、分店之所,也不知是否在颍川。”
刻意保持沉稳,乔阳几步走到架子前寻找煮茶之具,青婉也继续自己的动作:“不用担心这个,有专门负责的人员,何须言公子亲自前去,若事事亲为,岂不是要累死。”乔阳点了点头,如此说也对,只要会分派人员即可,无需事事亲躬。
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事,乔阳一边找一边和青婉聊天,有以前的回忆,也有如今的状况,突然问道:“去年言公子是何时来的舒县,怎么也没见到?”青婉专注于辨认调料,随口道:“公子怎么舍得出门,恨不得时时窝在工具间。”又有些急促的补充:“去年出了孝出门走了走,来时您去了曲阿,所以未见。”“那倒是巧了。”终于找到了煮水用具,乔阳又托着脸坐到了炉子前,还不忘嘱咐:“对了,若是荀家阿兄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仲景已经为戏志才好生诊治,开了方子,承文更是送了无数药材,只需用心调养便可,吕布与蔡邕、钟繇相互扶持,也算彼此有所依靠;高顺、张辽被派在外,京中只是也影响不到;荀彧却全家都在韩馥手下,眼看着到了韩袁争冀之时,文若实诚,定然忍受不了,偏偏又有才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本身便是个罪,乔阳此时最关心的也就是这个了。
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乔阳突然问:“你说,阿兄他过得好吗?”说完又直直的看着炉火。“再不停手,那壶便要裂了。”闻言乔阳才发觉壶中早没了水,一把空壶于炉上加热,心里登时一惊,伸手便要将其拿下来,公瑾拦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阳下一秒一把把壶丢在地上,碎的一片更比一片小,周瑜只能握住了乱甩的手,指尖已然有些泛红:“疼?”
乔阳挣了挣:“你掐的,有些疼。”周瑜差点没被气笑,不肯松手:“怎么今日一直心不在焉,伤了自己才肯罢休。”轻轻的吹了一吹,看着没有什么变化,方才小心的放开:“别再烧水了,外面桌上不是有茶吗?”
轻轻的应了一声,乔阳握住了受伤的手指,随着周瑜的力道向外走,心中也有些责怪自己,今日不知怎么了,确实是做什么事都不留心,才出了这么多岔子,难不成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今年的花依旧开的很好,能有什么事情,或者是错过了什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