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真的是快哭了,想见的那个见不到,不想见的总是会在眼前晃来晃去,又不能说什么重话,要是放的温和一些,便有人愣是能装作听不出其中含义。本来父亲想要到长安而去,借宿在家中的世叔原本准备离去,如今父亲歇了去了心思,又挽留人多多住些日子,自然而然的,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家自己离去,所以一留便是两位。只是这位也不是个安居于室的,时不时便送个汤、递壶茶,周公瑾只能赔笑不已。当得上内有忧、外有患,一天天下来,可是十分累人,更是烦躁的很。
听得陆议讲着众人所见,乔阳就跟听西洋景儿一般,她自然知道这时代女子颇为大胆,平时路上送个香包、砸个手帕都是小事,她都遇到好些;甚至还有丁夫人怒弃曹孟德、蔡文姬替夫自辩于堂前,但也想不到还能如此高调的女追男,只听陆议讲道:
“叔父如今只怕是不敢出门,若是出门,那顾家小姐必定显于其眼前,要是有外人在,便苦苦的展自己的心爱之意,要是没有旁人,便是威胁压迫,说什么家资不凡,又有明智主公,手握权势兵将,有朝一日事成,自家必然位高权重,对叔父未来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况且二人尚有情谊,自比那单听父母之言的要好上许多。”
说道这边,偷偷地看了一眼乔阳,觉着老师脸上只有惊异而无怒火,方才敢再继续说下去:“还质问叔父难道要为一男生女相之祸水毁了一生,是万分不值的;若是叔父不出门,便打发人送东送西,个个都能得一份,乖巧善良善解人意,总之,吓人的很。”
乔阳一个人都想分成两个,一个去长安抓人,一个留在舒县盯人,即便如此,还是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男生女相,祸水?说的可是我?”陆议张了张嘴,又想到被嘱咐的话语,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正是说的老师。”“哦。”乔阳点头:“所以不仅我被拖住了,公瑾也被缠的老老实实的?”
陆议便看向青婉,青婉点了点头,赵峰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二人都未曾告诉乔阳,也是出于好意,只是没想到年纪小小的陆议知道的更加清楚,还分说的明白,最初知道时,他们即便很是生气也没做什么,只是因为此时当得上情况危急,只能任其胡作非为,现在若是先生有什么打算,众人自当遵从。
可乔阳却没什么打算,她就是千万个想不通,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解决眼前事,深深的舒了两口气,让自己的脑子尽可能的平静下来,才想到了第一个问题,点了点陆议的额头:“你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
依旧是熟悉的动作与温度,陆议笑道:“议见过叔父了。”“你见过他了?”乔阳先是吃惊,而后又摇了摇头:“那也不对,他那个人啊,说不了别人的坏话,更何况还是一女子。”挑了挑眉,所以这些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陆议终于露出了一个孩子该有的羞涩,抿唇浅笑:“确实不是叔父说的,可也是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说的更加不堪的也有,议也只是择了其中可信的一两个。”乔阳抬头看着青婉,青婉稍稍点头,才低头去教育自己的小学生:“流言不甚可信,议儿,以后定要切合了实际方可。”
少年自然应下,眉眼之间具是顺从,还有点点钦佩,乔阳看向青婉,状似随意的下达了第一个指使:“婉婉,且去看看,那位杨大人居于何处、约见何人?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生照顾下,莫受了什么委屈。”
等青婉应下,方才牵了陆议的手,进了书房之中,如今温度已经低了许多,当阳光甚好的时候,还会在外面说说话、教教书,待天气一变,就会进了屋子,屋中虽然点了油灯,依旧有些昏暗,乔阳干脆便放弃了书本,与陆议讨论些世事政史,论一论管仲、商鞅,也能所得其乐,陆议虽然年纪小,却也是有着自己的见解,时不时的冒出些奇思妙想,聪慧异常。反倒是乔阳时不时的走个神、沉个思。陆议知道老师是记挂着先生,自觉地说这些先生在陆府之中做过的趣事,以求老师开怀。
乔芳芷不会阻止小徒弟的孝心,也愿意听着他的二三事,以求从其中找出些问题,便如此,二三日也就过去了,依旧没有等到杨弘的动作,青婉派人观察了几日,那杨弘整日闭门不出,从不见出门访客,即便是有人上门拜访,也就是让卫士接了帖子,把人送走。陈群少爷倒是自由的很,偶尔还出门走走,见识一下风土人情,就像是特地来度个假一样,令人费解。
双方就像是拉锯一样,都不曾主动的上门拜访,反倒一个比一个惬意,也曾私下询问乔阳为何能这般淡定,换来乔芳芷呵呵一笑:“既然阿兄说要拖住袁术,那便拖住,我不动他亦不动,能平安熬过这些时日,才是最好的法子。”至于杨弘为何也不动,也是要再好生研究一下。
不过派出去打听周瑜桃花事件的人已经都回来了,倒是没想到顾姑娘竟然如此彪悍,较议儿所讲,根本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莫说是心仪周郎之人,便是路上被送了个帕子、香囊,都成一场官司,试问如今舒县谁不知道其用意。可每每送到家里的的东西都是很合众人心意的,所以也不乏调侃公瑾,妄想玉成此事之人。
乔阳听完眉头便皱成一团,一是因为有人公然抢男人,二来便是不解为何顾雍不管、顾明不在,等想道公瑾此时的悲愤,又觉得心疼,所以,乔阳与陆议布置好了作业后,唤来了可为心腹的小厮:“去向公瑾先生下个帖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明日亲去拜访。”小厮恭恭敬敬的退下,陆议合了书册:“老师,议也去。”
乔阳屈指敲了敲桌子,冷酷的拒绝:“我与你叔父乃是有密事相商,带个小孩子像什么样子?好生做你的功课,不要胡闹。”
陆议不听、陆议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