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阳最后还是放弃了,把那头倔强的头发绑成了个整齐的马尾,系着淡青的丝带,缀着小小的铃铛,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有叮铃铃的声音,乔阳忍不住又拨动了几下,说来也是之前的恶趣味,也是为了监督郭嘉稍喝些酒,才去寻了不少铜铃,可是铜铃太重,又显眼,乔阳想了几日,自己找了个银匠,打了一把银铃铛,个个小巧精致,但不知其中是否掺杂了些什么,声音清脆悦耳,甚是喜人,故而也捞了几个一直带在身上,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一动便响、一动便响,陆议皱紧了眉头:“老师,这是什么?”乔阳拨来拨去高兴极了:“是个有趣的东西,你那位先生也极喜欢,议儿不妨便带着吧。”又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左右也有人在长安,写个信也是使得。”
说的陆议有些不好意思,可约定在前,怎能做背约之事,只好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小心的问道:“老师,先生也教了我《诗经》,甚有意思。”乔阳稍稍回神,有些不可置信:“他教你什么了?小小年纪不要多想、不许多学。”
再教出个怜香惜玉的可怎么办,这不得都当成是这么个做老师的潜移默化出来的么?不对,乔阳眯了眯眼睛看着陆议:“议儿,是不是也有人觉得,我也是得了你先生的真传?”陆议灿然一笑,竟然带了一分阿兄的不羁:“后来,也便少有人说了。都说老师年少有成,炳然有礼。”
说来还是因为受教育的背景不同,这时代师生可以那时代要坚固的过,甚至比父子还要亲密,自来贤者教导出来的孩子自然带着几分贤、恶者教导出来的娃娃自然也带着恶,就好像好的人教不出来更好的,不好的人只能教出更不好的,人就是善于给人定性。
所以,乔阳成了个矛盾体,有陈太丘之贤、有郭奉孝之险,只是因为文范先生太过出名,故而若是乔阳真的也是沾花惹草的样子,可能众人也只当是年少不经世事,断不会如谈起阿兄般带有几分不屑。
看着陆议依旧有些稚嫩的小脸,知愁却不解愁,乔阳不免挂上些担忧,如今尚可得遮蔽之荫,日后又当如何?
尚有片瓦遮身的怎么也比挨冻的人好许多,孙策、徐庶忍不住的比试一下,周瑜独站廊下,不多时便挑了挑眉,倒是旗鼓相当,二人气氛也算和谐,伯符几句话便让那位元直先生面色轻松了不少,比划着招式不说还相互指点几下,和乐无比。
周瑜抬头看了看天空,天已经黑尽了,一点星星都没有,庄子里的人手脚利索,早就点亮了各处的灯光,尤其是客院之中,更是比别处亮堂了些,周瑜似乎是有什么感触,侧目向院门看去,乔阳单手拉着陆议,笑意盈盈的站在那处,赢过了所有光芒。
乔阳歪头:“是不是到了用膳的时候了?今日仲景先生不在,大概就不用喝那些苦汤子了。”周瑜莞尔,上前想要牵着少年的另一只手,陆议小手背在身后,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周公瑾不恼不催,熟稔的答了乔阳的话:“既如此,也是要多用一些了。”
徐庶、孙策也走了过来,额上还冒着些细汗,孙策先问:“公瑾这时候过来,可好?”周瑜点了点头:“甚好,如今家中总有客人来访,总不能不管不顾。”徐庶认同的很:“有客来自然应豪情款待,方为上者。”
乔阳一边握紧陆议的手,一边带了些调侃:“兄长是觉得阳不够热情不成?那可真是冤枉了。”几句话说的徐庶有些无奈,何曾有这意思:“芳芷莫要玩笑。”孙策也应和着:“不过是句玩笑,芳芷准备的吃食,定然是好的。”轻轻地撞了撞徐庶的肩膀。乔阳侧了侧身:“天气寒冷,先用些吃的,暖暖身子。”
不知何时,陆议已经是一手拉着一个,徐庶与孙策依旧在谈论着应如何出招、变招才显得干脆利落,最有效果,五个人前后分成两队,一前一后,都说的热闹。乔阳先是听着陆议将书本中遇到的几个问题问了出来,公瑾也细心地指导,等到二人说罢,才与乔阳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餐桌之上依旧是一片和乐,自从那日错手撒了一把虾米,乔阳时时提着心思,再没出过纰漏,也算的上宾客尽欢,一顿家常便饭吃的其乐融融。饭罢,也就到了归家之时,不等孙策开口,乔阳抢先:“我送公瑾。”
徐庶皱了皱眉眉头,应了下来,孙策却有些坚持:“左右我也无事,天气严寒,还是我去吧。”眼睛上下打量着乔阳的小身板:“芳芷也是大病初愈,莫要冒险。”脸色也稍稍沉了沉,语气中有些不满乔阳如此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恼怒,一板脸就带了些气势,竟然有了压迫感。
徐元直的眉间已经有了褶皱,但什么都没说,乔阳挂上些不好意思:“只是想说说话罢了。”气氛顿时暧昧了起来,周瑜携了她的手,与孙策作别,脸上都是满足,逼的孙策无话可说。
出了门、离了众人,乔阳歪头看着周瑜,周瑜依旧笑着,并不开口,觉得自己手被轻轻地摇着,而后幅度越来越大,小脸也慢慢地鼓了起来,眼中满是“告诉我、快告诉我”。公瑾没撑的了多久,就说出了她想知道的事情:“无事,许是觉得谁很好,想要交个好友罢了,伯符自来爱交朋友。”
竟是如此,那看来并未被击倒,反而已经开始有了新的打算,如此也好,周瑜又道:“不过也还是要多花些心思,伯符善交友,也善把友人放在心上。”
所以绝对不能被袁术、压垮。
这是伯符的本意吗?乔阳表示怀疑,但是不揭穿,反倒认真的应了下来。门口处,一男子匆匆的跑了过来,门内有赵峰快步迎着,声音都压得很低:“这,怎么这么晚跑了过来?”“有变、有变,长安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