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有人塞钱探视,可惜狱官蛮横不堪,不肯放人,只好多许了无数好处方才进来,只是转了一圈,未能找到想见之人,只好无奈离去,路过一造型奇特的房间时忍不住的询问,许是看在好处的份上,还有人细细的讲解了一番,说的人疑惑无比的离开。
乔芳芷听得一清二楚,干脆把手上的书简放在一旁,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瞅着屋顶发呆,嗯,这都来探路的了,想来正剧也快要上了,不过这些日子的劳累感越加明显了,又与之前不同,看着外面人一个个的精神无比,乔阳心中纳闷,难不成那香还能分地方不成?
再后来便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住处也从牢狱之中挪到了一个院子里,听说是特特为陆家小公子们延请先生而准备的,至于这之间的事情,却是听陆议讲的。
说是当夜先是有人假冒狱卒被认了出来,惹的大乱,也惊动了此时巡查之卫士,将人押走了之后又来了一批包裹严实的人物,目标明确,直直的冲着牢房而去,幸亏众人有了防范,才没出什么事情。便是如此,听说那牢里也是血流满地,吓人的很。
乔芳芷连连点头,自转了院子,她昏睡也少了许多,反倒有些惊叹于官宦之家果然藏书极多,陆议也爱拿些稀奇古怪的过来,比如游记、故事等等,乔阳看的起劲,抽空还讲给学生听,那陆议也是个不藏私的,不仅别的兄弟们来是常态,便是诸葛亮,也是时时来听。
后便有周瑜来访,陆康早已瞒着众人出门,如今留下的是日益稳重的陆端和,可到底是生手,日日忙的昏天黑地。反正私交也好,干脆把人往院子里一送便去着急自己的事情。彼时乔阳正斜靠在竹榻之上,手里捧着盏茶水,看着一群孩子做功课,偏阳光透过丛叶而下,斑斑点点的落在人身上,更是出众,一时看住了。
乔阳眼光微斜,便看着院门杵着的人,虽仍是长身玉立,却显见消瘦,精神也低了不少,眼底蓄着黑晕,姿容都减了不少,乔芳芷一半心疼,一半高兴,知晓是因着整日奔波求助才如此,更加一丝甜意,只笑道:“傻站着做什么,来坐。”
公瑾才回了神,笑的松快,几步跨了过来:“看着精神也是不错的,是不是还胖了些?”说的乔阳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也算的上整日操心动脑,怎么还能胖了呢?”周公瑾只看着如今有些肉肉的小下巴,看的面色都有些微红了才转了眼神:“胖些也好。”
这话可就没法接了啊,怎么就还好了,谁能不在意自己容貌,单是胖,便已经烦了女儿家的大忌,乔阳登时便不说话的,只苦苦思索,也未多吃也未少动,胖的实在不合情理。这时间之中,便有少年陆陆续续的将功课交了上来,而后行礼离去,乔阳笑眯眯的一一点头,霎时和乐。
最后的便是陆议与诸葛亮,交了功课便自觉取了那一沓,按类型分出个一二三来,动作麻利干脆,周公瑾又回转目光,看着女子面容出神,不知何时,二人长袖便搅在一起,便是手也轻握,只是被遮的严实。
似是呆够了,乔阳才侧头开口询问:“长安可有什么动静?”对上一双黑眸,周公瑾没由来的便想到了在许县之时,她也曾这般模样问奉孝先生的事情,眼中只能看到一人、全心全意只看一事,倾心尽意,便是这一眼,方才让他多了心思,如今,又见一眼。
乔阳见其不应,手指轻轻地动了动,唤回周公瑾的神志,公瑾移不开眼神,却也专心的回答:“长安怕是又要成了当年的洛阳城了。”“那洛阳的。”周瑜挑了挑眉,多了些顽皮:“洛阳,不还是当年的洛阳么?”
“我说怎么突然间这待遇便好了这么多,果然是吕奉先又出了幺蛾子,竟然还能再迁都回洛阳,也算是圆了小皇帝的梦了。不过,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难不成真是只依靠了那群武将?”
周瑜反倒有些不解了:“你呀,平时都是多赞武将,今日反倒是这般不信任了。不过是用了他人之疑心罢了,况且若军队只有一主自然简单,若是领头的多了,便要出麻烦了。”乔阳眼珠一转便明白了,想来是把那二桃杀三士的把戏又玩了一遍吧,那贾文和想来也是没在军中,不然以其本事,便不会出这样的结果,失策啊失策。
周公瑾敛了神色,把目光淡淡的放在她的脸上,从眉梢看到唇角,从唇角回到眉梢,够了、倦了,开口道:“听说还有刺杀、盗窃之事?可有什么打算?”乔阳摇了摇头:“能有什么打算,想来便是那王司徒的把戏,左右也没沾了便宜去,如今来看,还把他那个如花似玉的义女也输了过来,公瑾,沾了这么大的便宜,也不好再斩尽杀绝了。”想来那位大美女,以及之后的打算,实在也是心情好上不少,便是这无端入狱之事,她都不想计较了。
可周瑜并非这般打算,他也有自己的计较:“如今洛阳又成帝都,李郭二贼眼看着长安不成,定然要转于洛阳,如此一来,豫州定成战地,听闻陛下有意命吕将军斩杀贼寇之后便镇守豫州,也算多了一份保障,彼时只怕司州亦可收入囊中,也算有所依据。但吕将军一走,便无人压制王司徒,只怕手段会越来越狠辣,还是多着信息的好。”
他这么说着,却忍不住想到院中长塌之上,他实在愁的难受,所有人都想要自己做出个决定,可无论哪一方都是难以割舍的很,一个个的来劝说,也只能沉默以对,最后来的却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如今也算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却依旧很少回来,她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公瑾,当初能嫁得夫婿,也是拿出了要断绝关系的勇气,若不是这般决绝,世家的规矩便要把人拖垮,门当户对、家族利益,什么都能占了,就是不能有合心合意,若真是舍不得芳芷,千万别迟疑,也别贪心。”最后更是语重心长:“更别妄想能隐瞒。”她看够了弟弟一个人发愁为难,一个人,总是弱于两个人。
又想了这些,他的声音淡了又淡:“芳芷,查吧,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乔阳皱了皱眉,笑容都僵在了脸上:“这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