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怎么着,这边已经将粮食都装了车,号称有百万斗,乔阳披了斗篷,袖着手看着算得上是连绵不绝的车队陆续离去,再看看都尉大人掩都掩不住的喜色,暗暗的叹了口气,都没觉得怎么样,竟然又要回了那都城去,实在也有些没意思。
昨日下了衙,枣祗竟然唤住了她:“先生,如今许下已经安排妥当,不如早日回去,既是与主公报喜,也能解了如今粮草危机。”这可是主公的赏识,如今有了成果,自然要早日让主公看上一看,某并未辜负这份赏识。
乔阳看着那份光荣,实在是不能感同身受,只能干笑了两声应和一下,而后只能答应,毕竟上司也只是来通知一下,并非商量,纵然心中不愿意,也难说出什么,许是太高兴了,还不忘嘱咐乔阳早些收拾了行礼,省的到时候忙,语气中另有些别样的感觉。
乔芳芷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怎么回事,认定了的事情根本都不转变,阿兄当初送来了四个箱子,三个半都是种子,剩下的也不过就是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些生活必需品,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关系,之后也没人来送什么或者捎来什么,可他就是觉得乔阳的行礼多到了极致,若不是本性沉稳,没准都要问问需不需要多准备辆马车出来。
那自然不用了,次日,乔芳芷拎了个小包裹缓缓而来,比谁拿的行礼都少,枣祗看了一眼,眼中闪出些不解,乔阳只当不见,将行李绑在了马匹之上,揣着手看人来人往,再加上那些个来送别的人,端是个热闹。
二人并肩站在高处看了半晌,枣祗叹道:“终是不负主公所托。”只要有了个好的开头,不愁以后好好发展,到时候都能吃饱喝足,才是人生一件喜事。乔阳点了点头:“百万斗粮,定然能狠撑一段时候,如此才能强了兵力,甚好甚好。”“不错,总比那父食子、兄杀弟要好太多了。”若是没了吃食,那景象可谓是惨不忍睹,先是绿着眼睛看着别人,再是把主意打到自己亲人身上,到那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骨肉亲情,夺得都是个活命的机会。
他曾知道极其和美的一家人,灾荒之时,先是母亲不忍孩子受苦,干脆自杀,把自己留成了家里人的口粮,丈夫孩子都是边哭边吃,那孩子还小,有时候吃下去还能呕了出来;过了几日,肉没了,只能再挨饿,可吃过了肉味,便会无限的想着,日日想,夜夜想,最后那父亲一刀劈了家里的小女儿,连理由都是现成的,留下儿子是为了传宗接代,女儿有什么用,这次倒是没什么人呕了;就这样,又撑了几天,这一次,却是又打起了儿子们的主意,大儿子憨厚孝顺,小儿子活泼机灵,却胆子小的过分,他眼神游离了许久,把目光定在了大儿子身上。
大儿子比小儿子大了好几岁,也多了好几斤肉,再者说他可能会打不过大儿子,还压制不住小的吗?那做父亲的一边朝着小儿子狞笑,趁大儿子苦苦哀求之时一步一步的逼近,任大儿子如何拦挡都没用,只坚持着自己,走了几步,看大儿子扭头嘱咐弟弟赶紧跑的时候便处理了大儿子,留下一脸傻样的小儿子。
这一次,小儿子哭也没哭,先是填饱了肚子,等父亲又忍耐不住的时候,先举起了屠刀。枣祗听说了之后,曾心怀不忍的去看了看,却看到那小儿子蹲在门栏处,袖子遮了手,偶尔露出来的地方,都是斑斑伤痕,时常眯着眼睛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一旦有人看过去便缩成一圈,只是身后永远藏着把刀,枣祗看了半晌,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嘱咐要派人将这孩子看好了,不然日后怕是要成了祸患。
也便是这一次,他下定决定,定要好生在粮草上找到一个救人之道,绝不能眼看着这悲剧再一次次的发生。
乔阳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只感慨道:“若无粮,何以存命。”只是听说过会有人把人肉做了肉脯,充作军粮,每每想都这个,乔芳芷的脸都会变得异常难看,鼻尖也总是觉得有股子腥味弥漫,难受至此,这次也是,她短短的感慨了一句,便拧眉黑脸的游离了思绪,枣祗也罕见的失了神,气氛异常安静。
不知道的还觉得二位吵了架,毕竟彼此看不惯的都出了名。
等马车走尽,枣祗、乔阳等人才坠在其后,起了身,枣祗在最前,家属居其中,乔阳随于后,再后面,便是几队侍卫,个个精神紧绷,这守卫粮草可是大事,容不得丝毫闪失,若真的丢了,便是危及性命的,那个敢胡闹,便是夜晚也不欲休息,只求早早能到。
路上行的还算是安稳,眼看着便到了目的地,众人方才有些轻松起来,乔阳实在不解,只问了枣祗:“大人为何不禀报主公,请主公遣兵来取粮草。”枣祗答的自然:“上述之后便准备归途,再者主公早已送了不少护卫来,何必还要再费人力,再说早些过去也早些解了困。”乔阳嘴角抽了抽,之后再也没多问,那护卫是让干这个的吗,那是为了防止流民闹事的,大人真是生了个好脑子,很是懂得资源利用。
然眼看着快到的时候,还是出了岔子,一阵喧闹声起,车队慢慢的听了下来,枣祗上了马便奔了过去,乔阳也随之而去,前面围了一圈人,还有人喝道:“说,到底有什么目的?”“何人派你而来?”其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抖得哆哆嗦嗦,二人上前去,才发觉是个瘦弱矮小的孩子,浑身都脏兮兮的,吓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抖得厉害。
枣祗先问:“怎么回事?”便有知事之人来回禀:“大人,这人不知道从何而来,突然就闯了过来,属下只好将其拿下,这之后就什么都不肯说了。”枣祗沉声询问:“你是何人,为何闯这车队?”
那孩子依旧斗个不停,猛地顿了一顿,掀起了胳膊看了看众人,忽的就扑到了乔阳马前,大哭道:“先生、先生,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乔阳嘴巴动了动,没法子只好看着枣祗,怎么办,好尴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