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楼一楼是待客大堂,三楼才是用餐地点,潴翎轻车熟路的直接走到电梯口准备上楼,其余三人自然也跟着他。
大堂的服务员见有客人来,赶紧上前招待,“请问几位有预约吗?现在三楼的用餐人数较多,如果没有预约的话可能还需要各位稍等片刻哦。”
潴翎脱口就回:“有啊。”
“那麻烦您把预约号码告诉我一下,我请三楼的同事为您准备。”
“号码啊?”潴翎面露难色,还装模作样的想了几秒钟,“号码我有些忘记了,不过你们的大堂经理是姓候吧?我想他应该记得我的号码。”
“是,不过我们经理正在三楼招待其他的客人,可能暂时脱不开身呐。”
“没关系,你带我们上楼,我让他告诉你号码。”
潴翎接话接的顺理成章,这架势看上去已经是常客了。
那服务员起先还有些为难,但眼看这四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骗人的,更何况这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哪个不是有权有势的,她一个小服务员可惹不起,思衬再三还是点了点头,等电梯来后便陪同四人一起上三楼去了。
电梯里的空气憋闷,本就心烦意乱的方壁更加焦躁不安,偷偷拿余光打量一旁的卫一鸣和余袅,只见两人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偶尔还会交头小声的交谈几句,说的什么方壁听不清,但他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叮”,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服务员先走出来,紧接着就是潴翎、方壁,卫一鸣和余袅在最后。
“您稍等,我帮您去叫我们经理。”
服务员让四人在此稍作等待,她则一路疾步找人去了。
方壁这是头一回来到这么高档的餐厅,无论是四周的装饰布局还是桌上的酒杯餐盘皆是一派华丽,但比起白祭的装修手段来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潴翎淡然的站在原地等着大堂经理来,而方壁则暗戳戳的在他手上碰了好几下,意图明显,但潴翎根本不为所动,跟个木桩子似得完全不受其扰。
大约一分多钟之后,大堂经理才匆匆赶来,他身后的服务员替他指了指方壁等人所在的位置。
潴翎原本一动不动,眼神懒散的望着四周,然而在经理对准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之际,却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四目相对之时,潴翎嘴角往上一勾,妥了。
经理走到四人跟前,眼神首先在他们之间中扫视了一圈,然后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弯腰对准方壁,毕恭毕敬的喊了声:“少爷。”
方壁浑身一僵,两颗眼珠子都跟黏了胶水似得牢牢粘在这经理脸上,说话声音都带着颤。
“你...你叫我什么?”
“少爷,您今儿怎么有空亲自来呢?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好替您清场啊,您看这人多嘴杂的,万一把您碰着磕着了可怎么办啊?您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我让后厨给您现做几道?还是您想自个儿去后厨瞅瞅?我们今儿才刚来了您最爱的澳洲大龙虾,要不我现在就让他们替您做着?”
经理跟连珠炮似得喋喋不休,鞠躬哈腰的拼命讨方壁的欢心。
而站在一旁的卫一鸣和余袅早已是瞠目结舌,甚至连方壁自己都是目瞪口呆,无人注意到其实在经理说话的同时,潴翎的嘴巴也在不住的一张一合,语速和嘴型都跟经理不谋而合,而等潴翎闭口不语时,那经理也乖乖噤了声。
方壁惊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中年大叔,脑袋里飞快的回忆着自己这十来年间水深火热的悲惨生涯,他刚出生就被父母扔垃圾堆旁边了,这么些年也没见有人喊过他一声‘儿子’啊,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成了这豪华酒店的太子爷了?
这剧情转折太快,方壁有些承受不来。
卫一鸣和余袅两人震惊过后也是觉得事有蹊跷,方壁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成天就靠方便面度日,一双球鞋穿到脱胶都舍不得扔,身上那股穷酸味儿藏都藏不住,家世背景早就被卫一鸣翻到底了,跟云天楼压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欸,这位经理,我说你不会认错人了吧?你睁开仔细瞅瞅,别把蛤蟆当天鹅拜了。”
卫一鸣还是不敢信,故意走到那经理身边揽着他的肩,说完这话之后又低头凑到他耳根,小声的套话道:“我说,这家伙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帮他撑面儿啊?我出两倍,你跟我说实话。”
侯经理面不改色的将卫一鸣的手从自己肩上给挪开,淡淡一笑,“这位先生,方壁少爷确实是我们酒楼的少东家,这些年也是因为我们少爷性格踏实,不愿大张旗鼓的炫耀自己的家世,所以一直都很低调,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家里,都是勤勤恳恳的在学习在进步,现在少爷也已经长大了,我们董事长也有意要将酒店的继承权交到他手上,几位如果有什么疑议,不如跟我亲自去见见董事长?”
卫一鸣整个人已经僵在那儿了,浑身上下只剩两眼珠子不停的在方壁身上徘徊。
被视作焦点的少年已经不知所措,手心里一层一层的往外冒虚汗,刚才这经理说的话连他自己都点信以为真,只可惜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的的确确跟他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可是为什么这个经理会编出这种话来呢?方壁不解,结果转眼扫到站在那头隐隐含笑的潴翎,心里这才有了些眉目。
他早该想到,这十二生肖果真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少爷,要跟您的朋友一起进去用餐吗?”
侯经理一口一个少爷,方壁听着虽然别扭,但实话实说,感觉挺爽的。
潴翎既然有意帮他装逼,方壁自然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苦心。
方壁清了清嗓子,双手随性插兜,嘴角微微一勾,面朝另外两人,“我有点饿了,要一起进去吃点吗?”
卫一鸣和余袅尴尬的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摇头拒绝了方壁的邀请。
方壁笑意更浓,“别客气,反正之前在学校你们也挺‘照顾’我的,我请你们吃顿饭也不算什么,对吗?”
方壁说话时故意死盯着卫一鸣,‘照顾’两个字的发音被他咬的极重,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呵...呵呵...”卫一鸣发出两声干瘪的笑,为了找台阶下不停的用眼色示意余袅,但后者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迷茫。
卫一鸣气恼的咬牙,只好装模作样的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然后急忙道:“那个...方壁啊,饭我就不吃了,我这待会儿还有急事要处理,下次再说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下次你要是再来云天楼,直接报我的名字,给你打折啊。”
方壁故意刺激卫一鸣,他本来想说‘免单’来着,但转念一想自己在这混蛋身上吃了不少亏,凭什么给他免单?!
卫一鸣干笑着点头,拉着余袅就匆匆下楼去了,这落荒而逃的背影让方壁看得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