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霞突然拼命在挣圠,嘴里还在喊:“放开我一一放开我一一救救我一一我喘不过气来了一一”欧阳霞表情极为痛苦,两手像是被束住一样,脖子青筋隆起,整个脸已严重扭曲……这时的俞婶不像原来那样淡定,她的手在发抖,两腿站都站不稳,彭玉华一直扶着俞婶陪着流泪。韩慧雅吓坏了,扭头只管哭,不敢看。几个医生护士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吴光炎冲过来,看到这个场面也着实下了一跳,说:“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望了望负责的医生,那医生摇摇头;他望了望俞婶,此时的俞婶无助地按着欧阳霞,那痛苦悲伤的表情不亚于欧阳霞。
孙齐宏一听说欧阳霞病危,立刻拔下针头,踉踉跄跄冲到欧阳霞的病床前,看见欧阳霞那张被疾病折磨得完全扭曲的面孔,忍不住趴在床沿嚎啕大哭起来,他拉着欧阳霞几乎僵硬的手,说:“小姐,怎么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小姐,你可别真的走啊,你要走了我该怎么向天哥交待啊!小姐,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经孙齐宏这么一哭,俞婶、彭玉华还有韩慧雅都陪着大声哭泣起来,众人悲痛万分,病房一时间被哭声淹没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宏哥,你在干什么?欧阳霞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我发誓!快扶宏哥回病房,他还很虚弱,需要休息。这里除了医务人员,其他人统统离开,不要干扰我们救治病人!”吴光炎态度坚决,大声命令护士将几个哭泣的人儿劝走了。
彭玉华和韩慧雅把虚弱的孙齐宏扶到了病床上,孙齐宏闭上眼晴不再说话,眼角不停溢出泪水。彭玉华帮儿子擦掉了眼泪,当看到儿子在众人面前这般哭泣时,她明白了,自己多次要求儿子搬回韩府恢复韩姓是多么可笑啊。韩家人只是血缘亲戚,而俞婶和欧阳小姐才是他真正血肉相融,生死与共的亲人。一想到这里,彭玉华的心不由得一阵发疼。
看到俞婶不愿意走,吴光炎心疼地说:“俞妈妈,您回去梳洗一下好吧?放心好吧?”
“妈妈——我被水母缠着了——水姆要把它的毒汁喷进我嘴里——不要——不要——妈妈救我——赵崎快救我——我喘不过气——”吴光炎惊呆了,刚才欧阳霞嘴里的脏东西不会真的是水姆的毒汁吧?……想到这里吴光炎心里直发憷。自从欧阳霞在大山迷失后,那一连串怪事让吴光炎这个相信科学的医学博士感到迷茫!此时的欧阳霞咬着牙根,两眼上翻,四肢抽搐,不停尖叫,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两只手臂好像被捆着动弹不得……
病房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吴光炎,大家都似乎在问:“博士,现在该怎么办啊?”吴光炎先摇了摇头,随后又下令:“注射镇定剂,然后再想办法。”镇定剂终于让欧阳霞睡着了,大家暂时松了一口气,可大家都知道药力一过,欧阳霞又不知会出什么状况。
吴光炎让负责的两位医生谈谈看法。
一个医生说:“病人的症状有点像癫痫。”
光炎问道:“那有没有向家属了解是否有癫痫病史?”
“博士,还没有。因为有些症状也不太像,如癫痫病人基本上会口吐白沫,这位病人没有这些症状,她口吐黑水。”这个年轻的医生挠挠后脑勺毫无自信的小声说道。
吴光炎说:“现在你就去跟病人家属详细了解病人的健康情况,记着十五岁前她非常健康,这几年的健康状况我不是太清楚,你去向他母亲了解一下。”
另一位医生说:“我怀疑病人中了什么毒,毒素破坏了患者的大脑神经系统。”
“你有什么好的治疗建议?说来听听。”
“我想对她的头部进行检查,可惜我们医院还没有这个设备。听说国立医院新进了这个设备,不过价格太贵,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医生摇头叹道。
吴光炎毫不犹豫地说:“你马上去联系,钱不是问题。快去吧!”
两个医生都走了,吴光炎吩咐站在身旁的护士:“邹雯,你去看看今天化验的结果出来了没有,如果没有,赶紧催一下。”
邹雯应了一声,急匆匆离开病房。这一天来吴光炎忙着对欧阳霞和孙齐宏施救,没有片刻休息,邹雯很是心疼,她被这个高大英俊的医学博士深深吸引着,为了帮助吴光炎抢救病人,她也是忙前忙后,没有片刻休息。听到吴光炎的吩咐,邹雯急匆匆朝化验室跑去。
病房里只剩下吴光炎和还在昏睡的欧阳霞。吴光炎爱怜地望着欧阳霞,他情不自禁地帮欧阳霞捋捋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地说道:“对不起,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聊聊。你呀,你呀,到底内心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几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你为什么就不可以让我走进你的内心世界?”
欧阳霞是吴光炎儿时的玩伴,更是他的心上人。当年看到欧阳霞痛苦无助的样子,吴光炎就下定了决心,要当一名医生,不再让心上人受苦。如今,欧阳霞再次遭遇危难,而身为医学博士的吴光炎多么希望能够救治她。可是欧阳霞在生命垂危之际呼喊的是赵崎,而不是炎哥哥,这令吴光炎心痛不已。他爱着她!十几年来从没改变!
“欧阳霞,你不准有事,我不允许你有事,我们还要回我们的五指峰黄龙镇,一起去爬山峰泡温泉……”欧阳霞似乎听见吴光炎的自白:“炎哥,炎哥,帮我把柴火绑起来,我去砍前面的藤条,炎哥好多细细的蛇,好可怕!”熟睡中的欧阳霞不停地说着梦话,吴光炎听到欧阳霞梦境中叫自己,心里一下子感到暖洋洋的,他赶紧握着欧阳霞的手,轻声说道:“我们都在你身边,你安全了,好好休息!我一定会尽快让你苏醒过来。”
病房难得清静,连日来的疲劳加上身体虚弱,吴光炎竟趴在欧阳霞的病床边睡着了。
俞婶回到家先给贾洪天上了炷香,求他保佑欧阳霞和孙齐宏平安度过危难,接着吃了点东西,帮欧阳霞和孙齐宏拿了些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衣服,吩咐管家一些事务又匆匆来到医院。
孙齐宏躺在病床上,内心被恐惧与复杂的情绪充斥着,他是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汉子,生离死别见得多了。他曾经认为自己不会为死亡心疼,可欧阳霞生命垂危,差点把他击溃。因为他早就知道欧阳霞万一有个好歹,俞婶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走的,那自己岂不独自留在这人世间?自己曾答应天哥要一辈子照顾好她们的,自己曾不止一次发誓,宁愿自己死掉也不能够让她们受苦,可如今她们都在受着煎熬,自己却毫无用处。要在过去,如果她俩不在了,自己不会独活,可如今不相同了,韩府上下有几十个血脉至亲,自己要有个三长两短那会要了他们的命的。我该怎么办呢?在胡思乱想中,虚弱的孙齐宏昏睡过去。
彭玉华抚摸着爱子的脸庞,紧握着爱子的手说:“孩子,欧阳小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让我们一起为她祈福吧!我苦命的儿子,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父亲就要回来了。他还没见到你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这次回来我们就不让他回去了。国内现在正战乱,你父亲嫉恶如仇,我担心他的安危。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生活在这里多好啊!宏儿啊,你不能离开妈妈,因为你已经离开妈妈多年,说什么都不能再离开妈妈了!你不能这么自私,我的儿呀!”彭玉华想到吴光炎尚且在家中吃过几次饭,可她的宏儿为了陪伴另一个家的妈妈、妹妹,竟然没有在家吃过一顿饭。想到这里彭玉华越发伤心,在孙齐宏的床边抽泣着。
韩慧雅看出母亲的心事,安慰母亲说:“妈妈,你知道吗?哥哥特别正直,他知恩图报。当年,你们坐的海船沉没了,哥哥命大被海浪冲到岸边,那时哥哥奄奄一息,他的养父请了当时最好的大夫为他诊治,最后救了他的命,如今他的养父已过世,临终前哥哥答应他养父要好好照顾俞婶和欧阳霞的,所以他要陪他们,哥哥曾经告诉我,咱家人多热闹,您和我不会寂寞,可是,他们家加上哥哥也才三个人,如果哥哥返回咱们家生活,那边才剩下两个女人。另外,哥哥和欧阳小姐感情深厚,是我们外人没有办法理解的。”彭玉华抬头望着韩慧雅问道:“你哥哥是不是喜欢欧阳小姐?”韩慧雅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好像是又不完全是,哎呀,妈妈,您就别管这么多了。”
俞婶来到欧阳霞的病房,看到欧阳霞还没有苏醒,吴光炎趴在床沿睡着了,不忍心打扰,就来到了孙齐宏的病房。
看到俞婶来,彭玉华站了起来。
“这是齐宏的洗漱用品和一些换洗的衣服。”俞婶递给了韩慧雅。
“这个孩子怎么样了?”
彭玉华摇摇头说“还在沉睡。”
俞婶靠近孙齐宏的床边,拉起他的手说:“齐宏,你我相识也有二十年了吧,我和天哥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天哥走了,这个家全靠你了,你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还怎样活下去。你得赶快好起来,家里的生意需要你,小姐需要你。另外,你刚和家人相认,你可别伤大家的心呀!”
孙齐宏睁开了眼睛,望着俞婶问:“婶子,小姐现在还没苏醒吗?”
俞婶拍了拍孙齐宏的手说:“是的,小姐现在需要你,我们大家都需要你,你可得快点好起来。”
孙齐宏乖乖地点了点头。俞婶说:“听你母亲的话,好好养着。我得去看看小姐,一会儿有空再来看你!”
孙齐宏望着俞婶走出病房,对彭玉华说:“妈妈,我饿了。”
彭玉华高兴地说:“好哇,好哇。慧雅,快把粥热一下让你哥吃点东西。”
“哎呀,快来人呀!床下有蛇。”邹雯从欧阳霞的病房冲出来,惊慌失措,大声喊道:“病人床下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