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峰距离黄龙镇最远,从南峰到北峰,欧阳霞他们走了三小时,虽然山路难走,但他们马不停蹄。
五指峰西峰以陡峭石壁出名,东峰背面靠海,以大石原石出名,北峰分前后峰,与南峰,都是灌木丛丛,老树矗立,枝蔓藤蔓遮住了天,荫生植物和大石块一起阻挡着道路。北峰早就流传着大龙出没的消息,所以一直以来猎人们也不怎么到这里来。自从欧阳霞姐妹失踪的事情发生,再没有人到这北峰来。
三界洞就在北峰后峰背面,欧阳霞从来没去过。当年她和妹妹见到的大龙应该在北峰前锋正面的某个地方,沿着正面各个角落寻一遍,应该可以找到黄龙居住的山洞。
山里人没有别的方法定方位,大都依靠大树做个记号,比如在树上挂个树枝或者树干上砍几刀,另外就是看水流的方向,记住水流方向,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欧阳霞他们一步一步向前走,先找到水流,看看能否沿着水流找到那个隐藏着的山洞。大约又走了两小时,一位猎人看着荫生的植物很茂盛,立即断言:“这附近有溪水,咱们附近找一找。”
吴光炎、孙齐宏、欧阳霞分别跟着猎人分头去寻找。很快吴光炎的哨子声传来,那嘹亮的“嘘——嘘——”在山中回荡。欧阳霞兴奋地回应两声“嘘——”“嘘——”,大家很快来到吴光炎他们所在的位置。
吴光炎高兴地说:“山洞就在附近,咱们沿着溪水向上寻找,一定能够找到洞口。”
欧阳霞也非常兴奋,头脑中的记忆也慢慢回来了。对,当时背着妹妹走过一个山坳,再上一个短坡,没有山路,只有密密层层的原始植物和枯枝败叶,欧阳霞他们顾不得太多,一边用砍刀开路,一边沿着溪水向上走。
此时在黄龙洞口诵经文、做修炼的欧阳云同样听到了哨子声,这是她姐姐的呼叫声。小的时候,姐姐就是用这种哨子声赶走野兽,为欧阳云壮胆的。
欧阳云的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一下子站起来,嗷嗷嗷直叫唤。站在欧阳云身边的林蓝仙姑很清楚,五指峰真正的主人已经汇集,时机已经到来。她用手抚摸着欧阳云,轻声告诫她:“你已入道,不再是欧阳妹妹了,姐姐此次来,必定有任务。”欧阳云明白仙姑的意思,点点头。
欧阳霞站在溪水边上,也隐约听到妹妹的叫声,而且叫声越来越清晰,大伙儿一齐高呼,非常兴奋,兴冲冲朝着声音跑去。
欧阳云和林蓝仙姑站在洞口边张望。看到欧阳霞他们,林蓝仙姑笑吟吟说道:“你们终于来了。云儿,这是你姐姐!”
然而,欧阳云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摇摇头,不肯与欧阳霞相认。
眼前的姐姐跟她记忆中的姐姐不一样啊,欧阳霞背井离乡多年,皮肤变得白皙细嫩,长发飘飘,身材更是妙曼多姿,分明就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人。刚才的哨子声,她是那么熟悉亲切,眼前的姐姐却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声音比一个影像更深更牢固地根植在妹妹欧阳云的头脑里。
欧阳霞见到妹妹,异常兴奋,一把搂住欧阳云,说道:“阿云,我是姐姐啊,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怎么就把姐姐忘记了?”欧阳霞用力摇晃着妹妹的身体,但欧阳云始终没有更多的表情。她怎么会忘记姐姐呢?她日夜思念着姐姐,千万次叫喊姐姐。
欧阳云并不知道时间流逝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姐姐穿着粗布黑衣,黑裤子,裤脚口用麻绳扎紧,不让山里蚂蟥袭击。但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姐姐,完全不像姐姐。
林蓝仙姑伸手拨开遮挡洞口的藤蔓,说道:“咱们进洞里说吧。”
大家跟着林蓝进洞。欧阳霞一下子记起来这个山洞:前洞狭窄,但往里走,内洞比外洞大得多,一个清澈的水潭,溪水在静静地流淌着。
欧阳云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令欧阳霞茫然不知所措。她千万次想象过与妹妹重逢的情景,想象过妹妹再次见到她那种兴奋无比的表情,她从没有想过妹妹会这样冷冰冰地、默默无语对着她。
看到欧阳霞茫然的表情,林蓝仙姑说道:“你妹妹正在修炼,诵三官经。请你们不必再打扰她,等她身体完全恢复,到西峰道观做主持,为五指道姑。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孙齐宏在灵魂出窍的时候,去过观音殿,知道这个道理,没有吭声。吴光炎却很难理解这里面的意思,问道:“难道她们在世间的姐妹情分就这样断了吗?”说着转头看了看欧阳霞,欧阳霞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呜呜呜,我后悔啊,没有保护好妹妹!”
林蓝说道:“冥冥之中都有注定!你们姐妹的情分算是已经断了。”
然而,欧阳霞紧紧拉着妹妹的手,不肯松开。这是她日夜思念的妹妹啊,当年是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妹妹,令妹妹漂泊在外,居无定所,受尽了骨肉别离的折磨。真是后悔啊,如今妹妹见着她,居然像陌生人一样,欧阳霞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突然想起送给妹妹的碧玺,怎么没在妹妹头上,妹妹把碧玺放在哪里了?
欧阳云心理很清楚姐姐在找什么,她摸着口袋,掏出碧玺,默默送到姐姐的手边。欧阳霞接过碧玺,忍不住内心的难过,大声叫起来:“小妹、阿云,你在哪里呀?快回家吧——”
但欧阳云安静得很,就像这一望无际的北峰,静静地等待着欧阳霞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林蓝仙姑任由欧阳霞叫喊,她知道欧阳霞的叫喊声可以马上将黄龙召回来。
大约过去十分钟,黄龙从水潭里冒出头,二多十米长,全身金黄,像披上了一身铠甲,大眼睛像一对红灯笼,发出火红的光芒……
这是欧阳霞日夜想起的大蛇,不,是黄龙。自从见到这黄龙,她的命运、妹妹的命运、欧阳家的命运、五指峰的命运,都开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难道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吗?
黄龙显得异常安静,也好像在等待着欧阳霞。欧阳霞将胸前的莲花瓣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送到黄龙面前。
黄龙伸出长长的血舌,舔了一下莲花瓣,只见莲花瓣立即金光灿灿,整个山洞一下子亮堂起来。
林蓝仙姑在一旁说道:“莲花配银锁,这是早已经注定的事情!黄龙哥哥多次与倭龙交战,已经失去大半功力,需要修炼100年,方能再次恢复功力。你们此次攻打北峰,只能凭借这莲花瓣和银锁的力量了。”
吴光炎立即问道:“银锁在哪里?莲花瓣该如何配银锁?”
孙齐宏接上话,说:“在赵崎身上,咱们马上回去。我们跟俄巴一起商议对策。”
林蓝仙姑打量着几个人,说道:“倭龙作恶多端,妄想称霸南海、统管五指峰,是时候结束这一场噩梦了!赵崎的银锁正面是个福字,背面暗藏玄机,跟这莲花瓣纹路一样,银锁只要配上这莲花瓣,威力无穷,可以抵抗倭龙的一切攻击。”
欧阳霞、孙齐宏、吴光炎和猎人们连连鞠躬,退出山洞,沿着小溪往山下走。欧阳霞归心似箭,但她依然舍不得妹妹,一步三回头望着洞口,远远看到欧阳云的身影。
亲爱的妹妹,你虽不再是欧阳家的孩子,但你是五指峰的女儿,永远都是!
其实,欧阳姐妹早已经不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了。当年两个孩子经常到北峰砍藤条,姐姐聪明能干、勤劳坚强,妹妹安静细腻、喜欢殚精竭思。于是,王母娘娘给她们安排了这一系列的历练,也安排了她们不同常人的命运。
欧阳霞渐行渐远,欧阳云知道自己再不可能与姐姐相认,朝着姐姐离去的方向嗷嗷叫了几声,用力喊道:“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