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睡觉么?”目送汽车尾气的消散后,许立问我。
“嗯......”我急忙摇头,“昨儿真是睡够了,倒是你......”
“我很好,别担心。”
我这是担心吗?明明出发点是内疚多一些。可是......这两者相互纯粹没有关联吗?
“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现在?可我还没收拾自己呢。”
“这样很好。”
“什么很好?!牙也没刷,脸也没洗,衣服还这么皱......话说,我们要去见谁?”
“我父母。”
“啊......你!!”我瞠目着结舌了。
许立这人脑回路真不是一般的......古怪。
“哈哈......”他猝不及防地一笑,欢腾了我的整个世界。
于是我......带着升腾热气的一张脸,“哐哐哒哒”地上楼整理去了。
我这人,鲜少逗人得笑,每至于此,心中便觉得兴奋又荣耀。
“许立,对不起,”车在行驶的路途中,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和他说说那件事,“我没想到爷爷和爸爸会......会这么没有节制......但是你千万不要因此对他们印象不好。他们只是太爱象棋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大战三百回合’的同道中人,自然是不肯轻易放手的了。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对象棋看都不看一眼的女儿,在对战之乐上,难免遗憾,所以逮着了你......”
“和爷爷、爸爸下棋,”他把车停靠下来,镇重地对我说,“并不如你所说被抓壮丁,我也是.....好不容易,有对战之人,我很珍惜。”
“你也喜欢?”
“嗯,因为爸爸喜欢,从小就跟着他下。”
“那太好了!”我还总担心他和他们处不到一块儿尽不自在,现在看来往后的时间是有得消磨的呢。
下了车,面前高大的牌坊建筑物顶端郝然列着四个大字——水圣天地。
水圣天地......作为一个住处之名不免奇怪。果然......牌坊之后的绿野无垠和繁花点缀令我心生寒意,在这尚存温润的阳光下。
“许立......”我心生退意,拉了他的衣角。
他就势牢牢握住我的手,终于将我引到了一块石碑面前。
“这......”我突然心痛得难以言喻地捂住了嘴巴,双手忍不住颤抖。
我早该想到的!一路过来,我不知道看见多少倾斜在修剪整齐的绿丛中的碑墓。而我面前这块,刻着一对夫妇的印迹。
“他们临走时最后的要求,便是生死合碑。”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喉头哽咽,就快发不出声音。
“高中,高三。”
“那你......”是怎么熬过这些日子......
我的泪水早已泛滥。
在最需要关心的年纪,失去至亲的许立是如何将那些痛苦独自隐藏,让旁人毫无所察的。
我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