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瞟到面前的红衫男子在“你的好兄弟”上面郑重划了个勾后,田罗嘴角轻轻向上翘起,笑容满面的接过袁齐的问卷,在放入背后竹箱的过程中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道谢着递上一颗紫石珠,欲快步离去。
红衫男子并未去接田罗递上的紫石珠。
田罗只觉眼前一花,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已搂住了自己的脖颈,一道慵懒中带着丝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才帮你填好了问卷,就打算这么走了?”
田罗心下一紧,脸上的笑容敛去大半,磕磕绊绊道:“兄……台……,您的紫石珠就是我们说好的报酬啊。”说罢,将手中的紫石珠向着身侧递去。
紫石珠并未被拿走,相反,一颗沉甸甸的石头被放到了田罗的手上。
田罗抬眼望去,竟是一颗灵石!
他僵硬的将头转向了左后方,正对上一双蕴含无限春情的桃花眼。
红衫男子露出勾人一笑,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田罗的右脸。
一瞬间,田罗的身上汗毛尽竖,鸡皮疙瘩们从皮肤中争先恐后的钻出。
他用尽全力,想要挣脱红衫男子铁臂的束缚,却徒劳无功。
“兄台,请放手!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田罗俊脸涨得通红,怒意丛生,大声道。
周围路过的修士妖修们被田罗的声音吸引,好奇的向二人看过来,围观的修士越来越多,人群中的目光有的好奇,有的鄙弃,有的复杂,甚至还有零星几个羡慕的眼神……
袁齐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他的脸缓缓凑近田罗,轻声耳语道:“找个地方,我问你几个问题,这颗灵石便是你的,仅此而已。”
田罗挣脱了袁齐的束缚,胡乱拽了拽自己的衣襟,将灵石与紫石珠揣进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大声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您随我来吧!”
“哈?”伴随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围观人群中发出了许多讶异的小声惊呼,随即爆发了一场小小的讨论。
“刚刚那个穿红衣的……是袁家少主?”
“他……喜欢男人?”
“身为袁家少主,竟当街做出这等事,这袁齐比起谢小少爷真真差远了。”
“嘘——别乱说,不要命了?”
人群寂静下来,默默散开。
……
永昌茶楼,包间中的袁齐早已收起了放荡不羁的模样。
“你们一共多少人在发这个……问卷?”袁齐问道。
“我所见到的应有近百。”田罗思索道。
“发多少天了,每天能发多少?”袁齐问道。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我发的比较多,每天差不多一百八十份,其他人每天也能发上一百份上下。”田罗说道。
如此算来这问卷大概已发出三万余份,袁齐的唇角扬起笑容:“知不知道你们东家想做什么?”
田罗摇了摇头,随即露出嘿嘿的怪笑:“虽然不知道,但我猜定是与女修的躯体有关~要是美艳的青年女修就好了~”
“也许美艳女修的身体上是兄弟的脸。”袁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再次拿出了一枚灵石,“带我去见你们东家,这枚灵石也是你的了。”
看着田罗犹豫又纠结的表情,袁齐补充道:“我想与他谈一笔生意。”
……
平安客栈中,田罗将路遇红衫男子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向何年与寒生讲述了一遍。
原来,田罗收取了袁齐的灵石后并未直接将他带来平安客栈,而是推脱东家晚上才会与众人见面,摆脱袁齐后田罗便暗中提前过来向何年与寒生报信。
坐在桌旁的何年与躺在榻上的寒生对视一眼,有些惊讶,红衫男子打听消息认个路,随手竟是两枚灵石,出手不可谓不阔绰。
看到何年与寒生的神情,田罗连忙解释道:“那红衫男子名叫袁齐,背景非常深厚,父亲是袁家家主,母亲是吴家家主胞妹。”
原本懒懒的躺在榻上的寒生忽然来了兴趣,他撑起身子,斜斜倚靠着床后的墙壁问道:“可是袁、齐、吴、常四世家中的袁、齐两家?”
“正是。”田罗道。
见何年仍有些疑惑,寒生解释道:“一山一寺一观,两宗,两宫,两书院,四世家,这是元天大陆最顶尖的势力,说的便是终南山,浮屠寺,玉晨观,禅宗,莲花宗,金阙宫,稷下学宫,知行书院,应天书院,袁、齐、吴、常四世家。”
何年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名字就叫袁齐……这定是袁、齐两家的心头肉,难怪出手这么大方。”
“何公子有所不知,这袁齐生来确是袁、齐两家的宠儿,可早在二十多年前,袁齐的母亲暴毙于袁家,从那日后,袁家家主便开始闭关,齐家直接切断了与袁家的所有生意往来,随后袁家家主胞妹所生的谢煌公子便被接入袁家与袁齐一同由祖母谢老太君教养,这些年袁齐放浪形骸,不思修行,令袁家颜面尽失,而谢煌公子的实力与声望却越来越高……”田罗道。
那袁齐通过询问田罗了解了自己问卷的规模后便立刻想要与自己谈生意,想来是通过自己三万份问卷的调查规模猜到了之后生意的影响力,对方选择好兄弟选项九成是想利用自己的生意影响力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目的,是否与袁家家族内斗有关?或是隐含更大的牵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与袁齐合作就殊为不智了。何年凝神陷入了沉思。
见何年良久不语,寒生从榻上起身,带着贼笑来到何年身边低声道:“兄弟,依我看这袁齐家中的麻烦是次要的,主要是他有钱啊!哪怕我们就像上次那样干上一票,也能从他身上捞到不少!”
“这件事利弊孰重孰轻暂时还不好确定,晚上先带他来这里见见吧,我们这边也做些准备。”何年指着桌上的一沓容音纸说道。
田罗领命离去。
房间中仅余何年与寒生。
“这田罗很伶俐呀。”寒生说道。
何年揉了揉下巴:“确实,一个无根脚的小修士,就敢随随便便去袁家少主袁齐面前发问卷。”
“嘶——”寒生倒吸了口冷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何年摇了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先看看情况。”
“好吧,那……现在就开始?”寒生挤眉弄眼问道。
“嗯。”何年道。
“你可别兽性大发,把持不住啊!”
“滚蛋!”何年笑骂道。
“公子~不要对人家那么凶嘛!”一位羞涩的少女坐在榻上,身上仅着一件浅黄纱裙,纱裙极薄,少女青涩稚嫩的身躯一览无余,她似乎有些紧张,雪白可爱的两只小脚丫交互踩着,一双纤细的藕臂抱在胸前,右手时而摸着头上扎的小揪揪,青雉甜美的脸上带着一抹粉红的羞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可怜巴巴的望着何年。
何年从桌上的容音纸里抽了两张,用天地元气结出了一个略显生涩的手印,容音纸漂浮在了“黄裙少女”寒生的身前,一个青涩可爱的黄纱裙少女跃然纸上。
何年将容音纸取回,仔细的看着纸上清晰灵动的画面,点头赞道:“这纸真不错,效果比照片还好!”
“公子好生无礼!就只是纸好吗,本座难道不好看?”榻上的少女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严肃冷傲的女冠,女冠身着黑纱道袍,道袍依旧很薄,白皙清瘦的身躯从薄纱中清楚地透出,女冠赤脚站立在塌前的地面上,散发着慑人的气势,面目虽然依旧美丽,却不难从中看出丝丝缕缕岁月的痕迹,她挑眉看向何年,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何年牙根一酸,飞快的用容音纸拓下画面,高声对寒生叫道:“下一个,下一个!”
“原来公子喜欢如我这般年轻美艳的姑娘~”塌上传来一声娇嗔,仅着红色薄纱小衣的女子单手撑着后脑,侧卧在榻上,修长的双腿光泽白皙,娇躯迷人的曲线向何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女子生了一双漂亮的杏眼,蕴含着无限春情,乌黑光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几根调皮的长发跃上了女子的唇畔,似乎是有些痒,女子忍不住轻咬红唇……
何年嗓子有些微微发干,他喝了口桌上的凉茶,抽取容音纸的速度仿佛慢了几分。
待容音纸上拓出美艳女子后,寒生变回了样貌清秀的青衫修士模样,怪异的问道:“你的好兄弟这种类型怎么变?”
何年道:“我的好兄弟是你,就用你现在这张脸换个女子身躯吧。”
寒生沉吟道:“不然用袁齐的脸?田罗说过他问卷勾选的就是好兄弟,或者用袁齐的兄弟,比如那个谢煌的脸?”
何年道:“不妥,我们还未探清那袁齐的虚实,不宜贸然暴露我们的身份与底牌,任意变化之术,这天下间仅有你父亲与你才会,袁齐上午找到田罗,下午我们就将他女身模样的容音纸拿出,他轻易就会猜出你的身份。”
“世人并不知我父亲有子嗣,所以无人知晓我的存在。”寒生挑了挑眉,有些得意,随即又有些心虚:“不过肆意变化为衣衫单薄的女子牟利这帽子若扣到老头子头上……他应该……不会剥了我的皮吧……”
寒生打了个冷颤,将身躯化为了一位身披白纱的丰腴女子,对着何年露出贱笑:“那就用你的脸吧。”
何年“……”
……
建宁城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的打算入城,正是驰九与阿福。
“穿过这建宁城,再往东三千里,就到沂山脚下了。”阿福抹了抹灰扑扑的笑脸,对驰九说道。
“再走三千里,就能见到流光太叔公了!”驰九遥望着东方,目光中透着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