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道别
卡萨丁每次谈正事都喜欢在书房，这是他的习惯，玛尔扎哈享受跟卡萨丁在书房的倾谈的时光，每次他都可以得到许多有益的知识和感悟，可这次他却十分不情愿，因为他相信卡萨丁或许已经从自己刚刚的痛苦中看出了自己的窘迫。
在走向书房的路上，玛尔扎哈一直在想着要怎么样编出一个好的谎言来让卡萨丁放心，他或许就要欺骗这个十几年来从未欺骗过的恩人了。
“坐吧，玛尔扎哈。”卡萨丁坐在书房书桌后的椅子上，严肃的说着。
玛尔扎哈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坐在了卡萨丁的对面。
“这次你突然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我……”玛尔扎哈脑里转过几个事先想好的谎言，却说不出口，他沉默了一会，只好实话实说，“老师，你还记得曾经跟我说过的艾卡西亚吗？”
卡萨丁有点惊异的点点头，不知道玛尔扎哈说这个干什么，但他还是回答了玛尔扎哈的问题“记得，古籍上说是恕瑞玛沙漠中一个消逝的古文明，但具体位置不详，也有人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地方，怎么了？难道你这次回来跟它有关。”
玛尔扎哈默认“这次……我打算去寻找一下这个古文明。”
“为什么突然想到去调查艾卡西亚呢？”
玛尔扎哈沉寂了一下，看了一眼放在卡萨丁身后那发着诡异耀光的剑刃，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老师，你记得九岁那年我跟辛德拉偷偷进入你的书房玩，我不小心碰了你身后的虚空之刃，之后昏迷了过去……”
“醒来后你就发现自己有了感知未来的能力”卡萨丁脸色凝重，接着玛尔扎哈的话说了下去，“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千方百计诱惑你的恶灵，你跟它抗争的那段时间里十分痛苦，我也花了很多精力帮你寻找解决办法，一直到几年前你才能自己用符文能量将虚灵封印，但随即你也失去了预见未来的能力。”
卡萨丁说到这里，意识到了玛尔扎哈的异样，猛的站了起来“难道，恶灵根本没有被封印？！”
那段不堪回首的时段让玛尔扎哈一回忆起来就十分痛苦，从九岁起，他就无时无刻面对着恶灵的蛊惑，看到那些自己不想看到的未来，遭受那些突如其来的痛苦，要不是卡萨丁和辛德拉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早就疯了，他不自在地轻轻用手按着头，“对，知道最近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封印不了恶灵，它还是继续在我生活里纠缠不清，但在这几天中，我发现恶灵的来源或许源自于艾卡西亚，只有找到这个地方，我也许才能真正摆脱这种苦境，说不定还能找到虚空学说的突破点。”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再说下去，就不得不说到自己的意图，那么卡萨丁不一定会同意自己的做法的。
“所以你打算去一趟恕瑞玛，找到艾卡西亚？但恕瑞玛沙漠荒无人烟，你怕自己去了之后又回不……”卡萨丁没有说下去。
有时候把话说的太明白，还不如留点余地。
玛尔扎哈知道卡萨丁的意思，他苦笑，没有否认。
两人面面相觑，谈话陷入僵局。
过了一会，卡萨丁神色缓和了点道“没事的，你去吧！”他没有理由去阻止玛尔扎哈，学者为了学术是必须要做出牺牲的，很多人本就在牺牲享受而享受牺牲，再者，他不能去阻止玛尔扎哈坦然面对命运的挑战“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早上。”
“怎么这么快！”对玛尔扎哈的离去，卡萨丁就算有心理准备，也吃惊于玛尔扎哈的决定。
“我怕……我怕我在家里多待几天，我就舍不得离开你们了。”玛尔扎哈说着，眼泪随着发哑的声音落下“还有，老师，我请求你，等我走了再告诉辛德拉。”
直到此刻，玛尔扎哈才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对辛德拉的感情是那么深，才打破了以前的懵懂，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爱的人就是辛德拉。
……
朝阳斜跨在夜与日的分界线上，慵懒地慢慢升起，玛尔扎哈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和卡萨丁说清楚了，他想在辛德拉熟睡之时悄悄离开，他明白这样走对辛德拉很不公平，可他偏偏只能这样做，他很怕，怕自己一见到她就丧失了走的勇气，她的声音，她的眼眸，一举一动都将他置于无法自拔的境地，其他什么事都忘却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步履沉沉地走着，露水不时滴落在脚边，溅起往昔美好，每走一步，身体就好似被抽离了一丝温暖，走着他突然停在路边的一个绿绿葱葱的大树边，树上数不清的树叶就像他在这里度过的美好一样多，他伸出手若有所思地摸着粗糙的树皮，多少次老师在这下面乘着凉爽的风给他和辛德拉讲故事，又是多少次，和辛德拉在这下面嬉闹，还有两年前分别时辛德拉还在这里给自己送别，她那个时候好像想说什么，但扭捏的说不出来，玛尔扎哈想着，一丝笑容不由浮上脸上。
“小玛，你还真的背着我偷偷离开啊！！！”
玛尔扎哈始料未及，不知如何面对早就藏在这里的辛德拉“我，我，辛德拉……”
“你太过分了！”辛德拉跺跺脚，又生气又伤心的大叫，眼泪在眼里不停打转着。“你要是很讨厌我，担心我拖累你，就直说！不用这样遮遮掩掩的。”
辛德拉委屈的语气让玛尔扎哈更是手足无措，他底气不足的说着“没有，我没有……”
“那你，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辛德拉委屈的说着，完全没有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样子，脸上剩下的只有伤心。
“我，不想让你难过。”玛尔扎哈说着伸手拭去辛德拉的眼泪，就如同小时候辛德拉哭泣时自己安慰她一般。
“你这样子，我更难过！”辛德拉积累的泪水终于落下，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那个什么艾卡西亚那么危险，如果你回不来了怎么办，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玛尔扎哈默然不语，自己只想着现在不让她伤心，他想过或许自己再也回不来了，他明白这次见面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可是让辛德拉担心，还不如莫名消失在她的人生里，就像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咬咬牙，他将手划过辛德拉的脸颊，停留在她的肩膀之上，打断她的话，“我那样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想伤害你呀。”
玛尔扎哈火热的眼光让辛德拉不由自主的害羞起来，两年前自己没说出的话居然让他抢先说了，她整理好混乱的思绪，“小玛，刚刚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你。”玛尔扎哈坚定地重复着他的话。
辛德拉再次细细听着这句自己早就想听的、心上人说出的这句话时，气愤，伤心忽而一扫而空，她颔首弄着手指，一副羞涩扭捏的样子
爱情它是否就是这样，让人喜怒无常，忽冷忽热，有时候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其实，我也喜欢你，小玛。”
玛尔扎哈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我们，实在是太好笑了。”
“你笑什么，不能笑！”辛德拉嗲嗲的撒起娇来，伸手打在玛尔扎哈的手臂上。
玛尔扎哈心里就像被咬了一口，高兴中带着怜惜，他感觉越发混沌起来，一点点地把脸靠近辛德拉，情不自禁地吻上了辛德拉红润的唇……
一吻过后，辛德拉娇羞地依在玛尔扎哈的肩膀上“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你不想我留下来吗？”辛德拉没有强留下自己让玛尔扎哈很讶异。
但玛尔扎哈又忽然明白了，辛德拉的眼里依然有不舍，有伤心，但更多的是坚定支持和理解，就像在对他说“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知道你做的是对的，而且你一定能做好。”一切都很简单，她理解自己，所以理解自己非去不可，明白自己如果不做这件事会后悔，所以她才让自己走，玛尔扎哈强忍住要流下的眼泪。
“嗯，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要你做我的新娘，最美的新娘。”一个女人要帮助他的男人，并不是要陪他死，为他拼命，而是要鼓励他，安慰他，让他安心做自己的事，让他觉得自己是重要的，没有被人忽视。——古龙
…………
卡萨丁坐在书房里看着书，但心思却不在书上，他时而看着窗外，时而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他合上书，放松地躺在沙发上，“唉，女大不中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