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比赛

通道，狭窄而黑暗，维斯赛罗被几个守卫推搡着，脚下的锁链叮当作响，这通道长得让人感觉无趣，他抬起头，一点小小的光亮定在他眼睛所到的地方，似乎很近，但却始终触摸不到，赵信只停了一下，就被守卫大力地推了一把。

“快走！”

维斯赛罗没有回头，也没有做声，叮当声又响起在通道里，他从没有把这些家伙当成是人，对他们的行为也从没有在意过，不管这群家伙如何辱骂自己，他都没有做出过什么反应，哪个守卫都不会知道，这个家伙无所谓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对自由满怀憧憬的心。

但很多时候，维斯赛罗的眼里都是暗灰色的，令人无法直视。

光点越来越大，一些嘈杂的声音也随之而来，那近似歇斯底里的叫骂，热情疯狂的欢呼，维斯赛罗又停下脚步，他已经从很多战俘那里知道了那个地方的情况，他们就是以厮杀来供人取乐的玩具，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士兵变成了残杀同类的屠夫，杀人者是什么滋味，被杀者又是什么滋味，谁说的清楚，不过只是为了活下去。

守卫们这次没有呵斥维斯赛罗，他们一个人拿刀抵着赵信的脖子，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将赵信手上脚上的锁链一一卸去。

“告诉你，别耍什么花招，不然你的那帮兄弟都得死！”

一个守卫理直气壮的望着维斯赛罗说着，胡乱拿了把东西塞到他手里，又将他推了出去，随后哐当一声把铁门牢牢锁上。

强烈的阳光刺激着维斯赛罗那双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他用左手遮在眉毛上方，勉强着张开眼睛。

好一会，他才看清了他置身于怎样的一个地方，这是一个环形的建筑，十余米高的墙壁围成了一个宽广而平坦的盆地，要是忽略那隔几米就一个的厚重铁门和墙壁上方那密密麻麻的观众，维斯赛罗还真会误以为这是个内城。

维斯赛罗惊讶于这场地的人数，而那些喝彩叫骂的人的声音也如消失了一般，大家纷纷开始窃窃私语。几个坐在贵宾席，穿着华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人拉着身边的武官不停询问着。

“嘿，这就是那个要三只熊搏斗的人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瘦弱？”

“是啊是啊，还留着长发，你确定他不会因为这个影响他战斗？”

武官盯着赵信看了好久，又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确切的说：“这肯定是绞肉大赛给观众准备的轻松时刻，让我们不那么紧绷。”

“原来是这样啊。”这一番话说的几个贵妇人连连点头，哟呵呵呵的笑起来。

这个说法很快就传播了出去，观众们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大声，大家都开始戏谑起来。

“滚回去牢里绣花吧，你个垃圾！”

“小心不要闪了自己的小腰啊，小姐！”

维斯赛罗暗自叹了一口气，掂量掂量了手里的兵器，这是一把三叉戟，看起来已经很老旧了，不过是纯铁打造的，多多少少会比那把坑了自己的破枪好，接下来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东西，他干脆坐了下来，不去理会周围的冷嘲热讽，开始闭目养神。

“咳咳！”一个十分壮硕的人从贵宾席后面站将起来，他清了一下嗓子，听着观众安静了不少，他接着说着：“大家稍安勿躁，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下面这一场战斗，将由来自艾欧尼亚的勇士维斯赛罗对上来自诺克萨斯北部雄猛的大黑熊！”

他的声音十分洪亮，把剩下的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场面先是静了一下，接着便是落差极大的哄哄笑声。

“艾欧尼亚的勇士，你确定是勇士？”

“你是在开玩笑吗？主持人！”

这个壮硕的人根本没有反驳什么，他冷冷地笑着，扬起手做了个手势。

咔咔咔几声响，在赵信对面的三个铁门同时开了起来，三头巨熊迫不及待的从黑暗里急奔而出，那凶狠的目光，嘴里不停流着的涎水看得观众席上的妇人们纷纷互飚演技，尖叫一声遮住双眼，但又分开手指透过指间瞄着这个即将被开膛破肚的可怜虫。

对着这三头穷凶极恶的野兽，赵信叹息着，他不急不慌地侧着身子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看起来既不快，也谈不上灵活，但就是巧妙地从三头熊的爪子下一穿而过，赵信脚下一滑站到了右方一头熊的旁边，三叉戟倒转，用枪杆对着那头熊的腹部一扫，这头巨熊滚了出去，趴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充满着比刚刚的戏谑还夸张的惊讶表情。

另一头熊一跃而起，前爪如铁钩一般抓向赵信，砰的一声，巨熊落地激扬起无数黄沙，不明真相的观众都在暗自猜测着场面的发展。

“他被打中了吗？”一个贵妇人紧紧的抓着裙角，着急的问着。

“没有，他没有被打中，看，他在那呢！”武官沾沾自喜的对着旁边的贵妇人说着，他伸出手指着，声音提高了不少。

坐在他身边纷纷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赵信已经跳到了几米高空中了，这惊人的弹跳力让观众不由喝彩，巨熊一跃不中，正转回身寻找着猎物。在空中下落的一瞬间，赵信的目光变得十分凌厉，愤然如老鹰捕食般一滑而下，脚尖如利爪般踢到巨熊的后背上。

“嗷！”巨熊吼叫一声，吓得场下的人为之一颤，它的四肢顶不住这犹如千斤巨石般的力量，散架般拉开了去，分别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沙坑。

场面又一次安静……赵信以巨熊为踏板又一跃而起，在最后一头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空中做了一个360度的转身，一枪杆狠砸在最后一头熊的脑袋上。

那头熊扬起被击中的脑袋，眼睛黑洞洞的盯着它的猎物，赵信就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安静淡然的站着，巨熊奔向他，却在离赵信几步的地方轰然倒地。

这次场面真的静的可怕了，赵信的表现让这些个贵族违反了他们的礼仪，将眼睛瞪得奇大，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喜剧，但这个瘦弱的人仅仅用了几分钟就把这三头巨熊收拾了，这简直就是一部惊悚剧。

一个贵妇人回味过来，带着敬意慢慢地问着他身边的主持人道：“你刚刚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尊敬的夫人，他叫维斯塞罗～”主持人鞠了一躬，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是这样啊……”贵妇人点点她美丽而高贵的头颅，忽然站起将手里的遮阳帽抛出。

“维斯塞罗，杀了那三头畜生！”

她的声音美妙动听，观众席上的人纷纷被感染般的大叫起来，“维斯塞罗！维斯塞罗！”

场下充斥着的都是对自己的赞扬欢呼，和那个不算无理的要求，但维斯塞罗的身心却像被针扎般痛苦，眼前这群举止优雅，穿着华丽的贵族就好似鬼魅一般乱舞，他突然感到很恶心，在这阳光灿烂的天空下，他有种窒息感，手里的三叉戟也随着落下。

望着眼前这被饿了许久的三只“家畜”，他觉得很可悲，很压抑，他没有了刚刚的镇定，转身跑回到那个黑暗的，没有赞扬和阳光的地方去，他现在觉得那里比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要好得多得多。

守卫拦住了他，要他应观众需求杀死那三只巨熊，他冷笑，只能冷笑，一起手，那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守卫就已经被丢到了那三头巨熊的面前。

看着这个懦夫抱头鼠窜的动作，赵信笑的越加大声，他转身从那群面无血色的守卫边走回了通道。

动物永远都是动物，而人有时候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