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回美国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的融入到他与沈墨羽的日常生活中,对她来说好像并不是那么难的事,只要和他密切相关的,她大多都是能很快接受的。
只是这段时间下来,沈墨羽还是不相信他和她在一起的事实,尤其是因为她突然辞职的事,这段时间每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沈墨羽总说这是他的‘阴谋’,她越解释,沈墨羽就越认定她是被他要挟了什么,常常会趁着他不在的几分钟一脸认真的告诉她,什么二十一世纪,没有什么是他沈墨羽战胜不了江知元的,尽管说出来,自己会帮她摆脱困境的。
她能有什么被他要挟的。伊丽莎白前段时间偶尔提及过沈墨羽和他的相处模式,她也只笑笑,那不就是他身边的第二个她吗?要找到他的把柄很难,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了,捉弄他不成反被他捉弄这是常有的事,要是哪天你反扑他成功了,那也只能说是他故意放的水。所以她清楚的知道沈墨羽在盘算着什么,而且就针对他而言,沈墨羽也算是她的半个盟友,但他和她真不是沈墨羽想得那样,这现实世界里哪有那么多的霸道总裁硬上弓的故事,而且她也不是个积极向上的灰姑娘。
她作画慢慢进入了状态,和他时隔九年再见,模糊了的他的脸庞,在这么短时间的相处中,每日看着他比以往更加精致的脸庞,碎了一地的他的记忆,隔了半年多再拾画笔,灵感比想象来的还要汹涌。这几日,为了能让她集中画他的脸部轮廓,他已经快一周没去公司了,专专心心的在家里当着她的专属模特,她也没拒绝,毕竟她是真的需要他这么做,而沈墨羽之前的假期刚好给了他正当的理由。
沈墨羽下了班照常提着一口袋新鲜的菜回了他家,像往常一样在厨房正做着饭,她却进了来,拿出了口袋里的菜,“这个是要洗的吧。”
平常这时候她应该还沉浸在作画中的,沈墨羽问道,“你画完了?”抛开他的这层关系,她作为画家的时候沈墨羽是比较尊敬她的,沈墨羽一向认为画家是能看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的,那些透过画表现出的情绪带来的震撼沈墨羽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解释。
“最重要的部分画的差不多,不过明天应该会改,我一般改画的时间比画的时间多得多。”
“伊丽莎白也是,改不好的时候总拿我出气。”
“这几天谢谢你啊,”她将洗好的菜往一旁的菜篮放去,“要剥蒜吗?”
“不用,你直接就那样洗了放菜篮里就行,”熟练的切着小青椒,“你要真谢谢我的话,给我说说江知元怎么和你在一起的吧。”
她看了眼专注着切菜的沈墨羽,少了平常戏剧的语气,多的是认真,洗好蒜,关了水龙头,“你相信我和他是真的在一起了?”
沈墨羽若有所思着道,“嗯,只是有些搞不懂江知元怎么没让你住这里。”
“是不是在一起的人都一定得住一起,”她最近被他逼得紧,刚刚也是因为他让她搬家的事,没说赢他跑下来的。
沈墨羽传达给她的眼神带着不解,好像在说‘这也需要问吗?’
“要是这样的话,我倒觉得我和他还真算不上在一起,”预想到了来自沈墨羽的惊讶眼神,难得的笑了笑,“之前有一次他和我求婚我没同意,我们之间好像也从没正视的确认过关系,你说这算在一起吗?”
“等一下,你说江知元跟你求婚?怎么求的?什么时候?在哪里?”沈墨羽已停了切菜的动作。
她依旧笑着,“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沈墨羽微愣,依着平常她的表现来看应该还不知道江知元那腹黑男会做出那么变态浪漫的事吧,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
从他成立aili工作室开始再到发展成如今的aili集团,要不是昨晚没忍住打电话向伊丽莎白控诉了江知元的恶行,伊丽莎白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的脑洞,才大方的提醒了自己,连夜让美国总部那边总结的一连串资料来看,自己还不知道他江知元原来是这么一个痴情的人,自己还一直认为他江知元是一个女□□流恐惧症的人,并且一直拿这个嘲笑了他这么多年,今天一天都有种被江知元暗戳戳的耍了很多年的挫败感,他江知元为了能赢他沈墨羽真是什么事都能忍耐的住,居然在自己当着他爱的人面前黑化他,他也能忍得住不放大招,肯定是猜到了自己一定会像伊丽莎白控诉他,所以才那么多天一直忍着不反驳自己的,伊丽莎白说的效果可比他江知元亲口说出来的效果狠很多,这样还不显得他江知元矫情!!还特别的痴情!!甚至比过了他沈墨羽对伊丽莎白的!!突然间脑子清醒过来,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反正那是江知元为了她做的事,只要她不知道不就没了任何意义,沈墨羽觉得自己因为江知元闷了一肚子的气一下间找到了出口,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却在下一秒,可能是太高兴,一不小心便切到了自己的手。
她感受沈墨羽的高兴还不及三秒,抬头之际便听到了沈墨羽痛苦的声音,“嘶——”看着划伤的手指,血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落在地面,她的眼神突转惊恐却也极力掩饰着,踌躇着朝沈墨羽挪着步子,却久久没能挪出一步。
沈墨羽看着她发白的脸,刚刚难得有笑容的脸上,有一丝害怕与惊恐被她藏在了冷漠之下,倒是沈墨羽沉着的多,“钟予礼,你去让江知元帮我拿下绑带可以吗?”
“嗯…嗯。”她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往厨房外慌张的跑去,却撞了他个满怀。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不跑那么快,我就要失血而亡了。”
他这才注意到沈墨羽在滴血的手指,也注意到她的异样,“拿去,你手机忘在了楼上,刚刚有人给你打了电话,你去回个电话吧。”说着将她迅速带出了厨房。
拿了药箱给沈墨羽止了血,他冷着声音道,“一会儿我会给伊丽莎白打电话说。”算作是她刚刚受到惊恐的报复。
“江知元,我受伤了你不应该安慰我吗?你什么时候学会打小报告了,”要是让伊丽莎白知道了自己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绝对会臭骂自己一顿的,距离最近的一次是去年自己走神不小心擦伤了手臂,被伊丽莎白臭骂一顿后,还被要求写了一份题为【认真做事,绝不马虎】的一万字中英文对照保证书。
他帮沈墨羽绑好绑带,没理会沈墨羽的话,下定了决心,起身去收拾了厨房。
她忍着的急促呼吸在花园的隐秘处微释放了出来,刚刚沈墨羽流血来的太突然,那么一点小伤也让她反应不及,虽然她极力的克制了内心的恐慌,但是她还是在他面前呆住了,这并不是现在的她想让他看到的。
待呼吸慢慢平稳,她才进了屋。沈墨羽手受伤,晚饭自然是他做的。看着满桌子的菜,她有些不敢置信,平常不是在餐厅吃,就是沈墨羽下厨,以前他在江奶奶家可是连厨房都不进的人。
在她身边落座,他像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般,对着对面的沈墨羽道,“一会儿吃完饭,就给我回去。”
沈墨羽看了一眼埋头专心吃饭的她,“你这是重色轻友吗?”
“嗯。”他顺着应了下来。
“你怎么都该反驳一下吧,直接承认好没意思。”
他没去看沈墨羽,端了水给她,云淡风轻道,“撇开carlos不说,你瞒着我单独拉着伊丽莎白去度假,伊丽莎白一放假你就丢下公司所有的事给我和carlos,当初要不是伊丽莎白不同意,你可能早把我赶出我们共用的公寓当你的爱巢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在这边修三栋单独别墅的原因,就是害怕你不仅重色轻友,还害怕你见色忘义。”
沈墨羽怎么又有种被他摆了一道的感觉,攻击他不成便改了对象,“钟予礼,你可得小心了,和江知元在一起处处是埋伏,你一不小心就中了他的奸计,以后你想逃都逃不出他设的各种圈套了,我虽然暂时知道你可能不是被他要挟了什么,可是你肯定是被他迷惑了。”
她正喝着水,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在听到沈墨羽说自己是被他迷惑时,一个心虚便被呛到了,“咳咳咳、”他长这么好看,以前她的确是这样认为过的。
他忙帮她拍了拍后背,一记冷眼甩向沈墨羽,“你再不好好吃饭,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伊丽莎白说你是故意划伤的,就为了不想做饭给我吃。”
“我明明是不小心!!!”
“所以,你觉得伊丽莎白会信谁、”
她推开他,清了清喉咙,看着沈墨羽道,“我以前的确是被他美貌迷惑过,你也是吧?”
第一次听到她在旁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倒是让他一愣。
她一向冷漠的脸,要不是那双大大的双眼无害的盯着自己,沈墨羽都以为她是联合着他来整自己的,不想承认她的问题,有些吃瘪的转了话题,“算了算了,我说正事好了。”
他转正身子,“吃饭别谈公事。”
“之前那个叫罗沐仟的是你表弟吗?”
“怎么了?”
“上次见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上次?你除了我和carlos,眼里还容得下其他男人吗?”这句话他倒是回答的理直气壮。
“咳咳,”沈墨羽喝的水差点呛了出来,“这句话要是让carlos的小男朋友听见,我得挨多少揍你知道吗!!”
“我说错了吗?”
“江知元,你还没完没了了,你再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你和钟予礼被偷拍的事。”
“你已经说了。”
“……”
埋头专心吃饭的她也被沈墨羽给萌到了,刚才的抑郁一下有所缓解,埋着头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可是抖动的肩膀出卖了她。
“钟予礼,你是在偷笑我吗?”
“嗯?嗯,nonononono!!”她咬着上嘴唇使劲摇着头否认道。
“昨天江知元送你回家后在你家过的夜吧?”
“耶?!!”她自吃饭以来第一次正视了他,那张可爱的脸已是通红,明明昨晚他和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他让她搬家所以赖着不走而已。
“你让人处理好了。”这句话是他对着沈墨羽肯定着问的,语气里有几分冷漠,偷拍的主使者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
“在我之前就已经有人截下来了,那个偷拍的文章我看过了,太浮夸了,全是夸你英俊的,说你是什么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还说是钟予礼巴心巴肝的赖着你不放的,我的天!!这不和我之前说的剧情完全相反了吗,国内的媒体还真是不了解你江知元,像钟予礼这种艺术家除了会看上你长得好看点,我真看不出她会看上你哪一点。”
知道沈墨羽这话里自动省略和替换了很多难听的字眼,她大概猜到了文章里具体会说些什么,装作不在意的对着沈墨羽笑笑。
“哇,钟予礼,原来你会笑啊,笑起来这么好看,这样江知元就更配不上你了。”
他将碗里的饭吃完,放下碗筷,起身时对着沈墨羽使了使眼色,“到书房来,我把昨天你给我的图纸给你。”
沈墨羽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味,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哼哼,那个,钟予礼,先吃不管,后吃洗碗,我去调戏江知元了。”
看着他轻拨着自己额头的发,像似安慰,对着她淡淡的笑笑便转身和沈墨羽上了楼。
他昨天不是一直都跟她在一起吗?什么时候收过沈墨羽的图纸了?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饭桌前,突然胃口大减,却还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白饭,只是觉有平常最爱的白米饭此刻竟意外的难以下咽。
电话铃声响起,是王仲望打来的,接起电话,“你刚给我打电话了?”她将最后一口饭咽下,起身收拾了碗筷。
“嗯。”
“你们什么时候给我解释一下,小白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放着我不管。”
“这个你还是让白蔚给你解释,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说其他的事。”
“什么?”她机械的反问道,将碗筷挨个放进了洗碗机里,对那头的其他事不是很感兴趣。
“你是认识万漓家的什么人吗?”
“恩?”她被王仲望问的有些愣。
“这就奇怪了?万淙那边的人说万漓不知道你被偷拍的事,就只是因为你才那样做的?”
“万淙?”熟悉的名字映入耳间,想到刚刚沈墨羽提及偷拍的事,有些担心道,“万淙没做什么过激的事吧?”
“你这么问的话,看来你和万淙是很熟了。”王仲望肯定道。
她没有应声,沉默着算是默认。
“一起吃过饭?”王仲望试探的问道,
“嗯。”
“放心吧,万淙只是让那个负责偷拍你的杂志社在今天下午就消失不见了,乱编撰你是非的所有媒体,报道还没发出去就全被警告了,算是没做什么过激的事。”
“你和小白看过那些文章了?”她是问的太过于平淡了,像是演戏般。
“嗯,文章的确写的有些过分了,整篇文章全是针对你,倒是没见着半分对江知元的,白蔚挺生气的。”
“文章里是提到我失去双亲后,只提到江知元的爸爸想收养我,是吗?”
王仲望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意外,“嗯。”
她竟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不必这么护着她的。她的改变还是没有让他的愧疚减少半分吗?
或许他母亲说的对,既定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时间能冲淡一切这句话,至少在那血腥的画面每日缠绕在她脑间时,她是从未相信过的。
电话那头的她久久没有了声,“钟予礼,你没事吧?”
“嗯。”
“我并不想去理解白蔚保护你的做法,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所以才背着白蔚打了电话给你。”
她将洗好的碗一个个整齐的放回原位,“谢谢。”简单的两个字少了方才的冷漠。
“嗯?”
“你这样做至少让我觉得我并不可怜…”
楼梯间传来沈墨羽和他的声音,“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
“嗯。”
她挂了电话,在几个联系人中找到万淙的电话号码,【你什么时候回国?】以短信的方式发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