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雷光撕裂夜幕,白昼一般,照亮了这片天地,直刺得人睁不开眼,雷霆的巨大轰鸣声,连暴风雨的声音也尽数掩盖了。
耀眼的光芒持续了片刻,黑暗便又重新潮水般涌了过来,一切又恢复了和方才一样的“平静”
“好大的雷,吓死个人。”
屋外的众人这时才缓缓睁开眼睛,回过神来,发出几声惊叹。
“咦?雨停了,风好像也停了!”过了片刻,猛然间有人醒悟过来,惊讶着说道。
众人闻言恍然,才忽然发觉,那在刚才还势头十足的骤雨狂风,这时候居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天空密布的暗沉乌云,也好像是被方才的那道惊雷给喝退了一般,露出点点星光,还有一轮洁白的皎月来。
“这雷也来的有点古怪了,难道是什么征兆吗?”有人心中这般想着。
苏无涯倒是松了口气,因为面前的屋子还安然无恙,服侍的人还在进进出出,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视线一恢复,就急忙迈动身形,在书屋上下前后几番打量。
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方才一脸释然,毕竟方才那雷霆下落的方向,可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但不知为何,此刻风停雨歇,他心中那种莫名的不安反而愈发浓烈,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张头看向屋内。
“哇...”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苏无涯停住了脚步,心头世界的压抑沉闷,似乎在这一刻全都扫空。
屋外等待的众人,纷纷一愣之下,然后也立刻都露出了喜色。
方才的那道雷光,让所有人都有些惊魂甫定,这声清凉的啼哭在这时传了出来,便宛如天籁一般,让人心神大振。
“恭喜家主...”
“贺喜家主...”
“咱们苏家总算有个小主人了......”
众人松气之余,一些机灵的,已纷纷开始道贺,甚至还讨论起里面将来的接班人是男是女,模样像谁,天资如何了?
“老爷,这下总该安心了吧。”离老脸上挂着慈笑,冲一旁似乎愣住了的年轻父亲笑道。
“老哥,恭喜了!”一名面容粗豪的年轻人走上来,猛拍了下苏无涯的肩膀。
“哈哈...”
苏无涯遭逢大喜,终于回过神来,面上的呆滞迅速转为狂喜之色,大笑了几声。
一颗焦虑的心,似乎也终于可以落定下来。
想到马上见到妻子与孩子,他再也忍将不住,捏了捏手掌,兴奋地大步朝书屋走去。
手掌推开虚掩的房门,身形一迈,颇有些急切的跃了进去。
“恭喜老爷,母女母...平...”
才跨入书屋隔间,迎面一个老妈子正巧迎了出来,见到苏无涯,脸上立刻洋溢起了笑容。
只是这笑容还未彻底展开,一张脸却忽然间僵硬,凝固住了,脸上抱着那副笑容,身体却已经贴着空气倒了下去。
“哐当...”一张椅子被砸中了,声音响了起来,极为的刺耳。
“罗妈?”
突如其来的异状,令苏无涯面色大变,心中猛地“咯噔”一下,知道不妙。
来不及理会倒地的老妈子,他身形一迈,步如飞箭,迅速掠过书屋隔间的走道,穿过一扇内门,猛虎一般,朝着书屋里面扑了进去。
“仙儿!”
书屋里面,宽敞明亮,一进入到其中,苏无涯的目光便是看向了一张床榻,那里,一个美丽的女子,他的妻子倚在床边。
她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浑身圆扑扑的,半裹在两块柔软的丝绸里,十分喜人。
苏无涯大松了口气,目光在屋内扫了几眼,一众服侍的侍女,此刻已尽皆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没事。”
看见苏无涯一脸焦急的跃进屋内,床榻上的女子眼中拂过一抹暖色,连忙安慰了一声。
但突然,屋内一道人影闪过。
女子脸色一变,目光飞快转向书屋某处,就看见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老人。
“你...你怎么来了?”
望着那尊老人,女子神色一滞,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再说那老人,身材高大,宛若神将,魁伟至极,身上披着宛如钢铸的乌金大袍,无风自动,满头披散的苍白银发,更似隐隐含着锋芒。
他一张脸上,岁月纵横,宛若斧凿,一脸的森严,霸气,不怒自威。
苏无涯目光凝聚,这时也注意到了那老人,但后者是如何出现在屋子里的,他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只觉看着对方时,有种临渊朝海,蚂蚁仰望大象的错觉,心中忍不住震动,知道这老人深不可测。
“阁下是谁,为何无故闯入?”苏无涯看了眼妻子,扫清心头杂念,神色凝重的盯着老人。
“丫头,这就是你看上的人么,实在可笑低微如蝼蚁,老夫为你挑选之人,哪个不比他强上百倍,你居然还为此人留下血脉?”
老人这时也说话了,他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目光盯着床榻上的女子,似如严厉的训斥,又隐隐带着几分怒意与不争。
至于苏无涯,仿佛被他忽略了,看也不看一眼。
“呵呵,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您依然还是不懂,也对,像您这样的大人物,老顽固,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
女子这时反倒平静了几分,用虚弱的声音反驳着,看向老人时,苍白的脸上尽是失望与嘲色。
说完这番话后,她的目光便转向了苏无涯,眼中的似水温柔,与面对老人时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哼!”
老人眼睛一瞪,抬了抬手,似乎就要发怒。
“仙儿小心!”
苏无涯见状,即刻脚步一踏,拦在了床榻前,目光紧盯着面前的老人,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前辈...前辈莫非就是仙儿的父亲?”苏无涯有些迟疑的问道。
“看来你还不傻,老夫今日来此,就是要带她回去,你滚吧。”老人神情冷漠,语气毫不客气。
说话间,他隔空挥出一掌,一股无形之力横扫出来,落在苏无涯身上,顿时如遭重击,口吐鲜血,身体抛了起来,犹如断线地风筝,将一排排书架撞得粉碎。然后重重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没有了声息。
“无涯!”
女子悲呼一声,梨花带雨,想要不顾虚弱的冲过去,却又不敢放下手中的两个孩子。
“与老夫回去,不然他死!”老人一脸冷漠的说道。
“你...你好狠!”女子咬着嘴唇,死死地看着老人。
“这是为了你好。”
老人面无表情,毫不理会,迈步靠近过去。
刚走了几步,旁边趴着的苏无涯用力抬起头来,满脸鲜血,神情铮铮的说道:“仙儿她...她可愿意?”
“哈哈,老夫要做的事,又需要谁的同意了!”
老人仰天一笑,目光如电,直到这时才瞥了苏无涯一眼,但也只是一眼。
随后往前踏出一步,惊天般的气势瞬间挤满了整间书屋,仿若天魔下凡,出现在女子的榻旁。
鹰爪般的大手虚扣在女子肩上,便要将其提起抓走。
“晚辈不才...却也不能坐以待毙,看着仙儿不开心,得罪了。”
苏无涯咬了咬牙,再也顾不得什么,哪怕对方是妻子的父亲,哪怕已身受重伤,随手就会被打死,他也要站在妻子身旁。
他挣扎着爬起来,只是还没奔出几步,面前忽然多出了一道“影子”,一个如影,却比影子还要黑暗缥缈的人。
这人影身躯僵硬,神色木然,纹丝不动,看不清面孔,像一根黑色的木头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