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
摘星楼位于皇宫以东,背靠万擎山,前环碧波潭水。
虽已是冬日但碧波潭是活水,所以潭面只起了薄冰,可是潭水定也是冰冷刺骨。
长欢抬头看着眼前这座高入云端,华美异常的摘星楼喃喃道: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么?”
“娘娘竟也知道这句诗么”身旁李连秋好奇地问道。
“我们贵妃娘娘深得陛下垂爱。陛下知道娘娘从小想做一个可手摘星辰的仙人,便亲自设计下令修建了这座摘星楼,用于贵妃观星之便!”语气更是沾沾自喜。洋洋洒洒的对长欢说道:
“这楼有五层之高……用料更是讲究……里面珍奇异宝多到……数不清……………然后……更是……”
咦,皇后呢?
不理会李连秋,长欢自己向摘星楼行去。
涉过了碧波上的浮桥,自有宫婢带她到五楼,皇上设宴的地方。
摘星楼的确像李连秋说的那样,精美绝伦。
可是,那又与自己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呢。
“皇后到~”
伴随着一声唱和,守在外的太监为长欢掀开了帘子。
长欢走了进去,一眼看到坐在首位的那个人。
原来,这么多年,他还是自己脑海中的样子:
一身黑色龙袍,九龙金冠下,长眉入鬓,嘴唇、鼻峰,犹如刀刻,宛如神袛。
只是双眼望向长欢的时候,如寒冬里的碧波潭水,冰冷刺骨。
身体仿佛被刺了无数的洞,寒风穿过心里仿佛有什么一片片凋落。
沐玦,真的,是不爱了么。
“呵”!长欢自嘲的笑了笑。
孤寂而凄凉。
对面的沐玦看见长欢的那抹笑时,眉头微微蹙起。
身旁的陆欣燃看在眼里,不疾不徐地说道:
“原本妹妹区区生辰,也不好意思让姐姐献舞。只是听闻当年姐姐一支寻仙舞冠绝天下,本宫与众姐妹耐不住好奇心才请姐姐献舞,望姐姐不要怪罪才是!”
“是啊,是啊还请姐姐莫要怪罪才是”……
长欢这才回神打量坐在沐玦身旁的陆欣燃:神态娇媚,容颜精致,眼里的笑意无一不向长欢透露出她很幸福。
还有下首各位嫔妃,环肥燕瘦,各色有之。
呵!沐玦,这下,六宫粉黛争奇斗艳,前朝制衡否?
天下安否?
这些人嘴上说的诚惶诚恐,可是脸上的表情,呵,哪一个又肯放弃今天这个令她顾长欢出丑的机会。
而陆欣燃,怕是最想看到的吧,当年爱慕沐玦却被拒绝,因而恨她入骨,处处与她作对。
而沐玦。
你又是何种心情?
我父当年救你一命!
我母因你而死!
你就是这样报答我顾家的!
思及此,心绪翻涌,再也抑制不住喉间不适:
“咳咳,咳,咳”。
“姐姐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妹妹给你传御医呢?”
听到她似是病了,沐玦的心不自觉地震了一下。却听见陆欣燃又道:“妹妹深知身份低微不配观姐姐一舞,既然姐姐不适就回去休息吧!”
“顾长欢,你当真放肆!”沐玦听罢拍案而起,声音冰冷威严。
“皇上息怒!”
莺莺燕燕、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顾长欢没有跪,睁着大而无神的双眼愣愣地望着沐玦。
“皇上说臣妾放肆,那么臣妾敢问臣妾哪里放肆?”。
“你!”
沐玦顿时怒气交加。
大步向长欢走来,伸出手掐住了长欢纤细的脖颈。
长欢顿觉呼吸一窒,两眼发黑。双手无力地扒着沐玦的手,呼吸急促起来:
“皇上……咳……是君……咳咳……君既要……既要……臣妾死……臣妾不得……不死”。
沐玦,你竟然要杀我?
脑海中那个在雪地绝杀之中也要护着自己的人,大概是死了吧。
看着长欢眼里散发着死亡的悲凉。沐玦心下一紧,手不自觉一松,放开了长欢。
陆欣燃见状,心里很是懊恼。
却见长欢倒在地上,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剧烈地咳着,咳的嘴边都泛了血丝。
“哼,看来今天顾长欢就算死不了,恐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心里虽然如此想,却跪在沐玦面前嘴上诚恳地说道:
“求陛下放过姐姐吧,丞相虽然犯了大不敬之罪,但他已经被发往北境做马奴,听闻前不久已经在北境战役中被北漠的马踏死了!”
“不过那也是他罪有应得!可是姐姐是无辜的啊!呜~求陛下了!”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可趴在地上的长欢闻言,却如招雷击!
双手揪着胸前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不……不会的……咳咳……不会的……!”说着不停地摇着头,不肯相信。
“呵呵,你在骗我!陆欣燃,你在骗我是不是?”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长欢扑到陆欣燃面前抓着她华美的衣襟。
美目圆睁,嘴角泛血,犹如鬼魅。
陆欣燃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经历过这样的情形,慌忙答到:
“是,是,你爹死了!你哥哥失踪了,怕是尸骨无存!”
“噗!”
再也抵不住喉中那腥甜之意,长欢一口血喷在了陆欣燃脸上。
“啊~陛下,陛下,呜,陛下”!陆欣燃惊叫到。
沐玦说不出心里那种难言的感觉。看着这样的长欢,他心里很害怕,说不清这怕,是从何而来。
再也看不下去,他提着长欢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
却听见:
“噗!”利器入肉的声音。
“啪~”
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刚打帘进来的御前总管太监苏忠贤,看着皇上胸前插着的匕首,吓的掉落了手里端着的茶水。
陆欣燃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大声呼道:
“皇上,皇上遇刺了,啊~来人啊!”
沐玦捂着胸前匕首,鲜血从指缝不断流出滴落,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一幕似乎似曾相似。
这冰冷的一刀仿佛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
有什么轰然炸响,四散开来,随着血液一起流失。
帘外哗啦啦涌进了一群禁军。贵妃长长的护甲指着长欢,声音不复方才受了惊吓的娇弱,凌厉而凶狠地对禁军统领高访说道:
“把这个行刺皇上的贱人给本宫拉下去凌迟处死!”
“都给朕,都给朕退下”!
沐玦捂着胸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忍着痛苦说道。
“皇上!”众人惊呼!
“滚,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是,臣等告退”见着天子发努,高仿无奈只得领着禁军退了下去。
沐玦看着长欢,眼含复杂。
自己怎么了?今晚从见到她开始他就屡屡失态,。不,不应该的。
顾长欢善妒成性,心狠手辣!且心胸狭隘,不配为后!
还有,还有顾清和!仗着当初有恩于朕便贪污腐败!搜刮民脂民膏!
屡屡警告,不知悔改!私造龙袍,意图谋反!死于非命也是罪有应得!
思及此,沐玦目光一凛,恨声对着长欢道:
“你竟敢行刺与朕?”
“竟敢?陛下,咳咳,您说,臣妾如今又有何不敢咳?”长欢咧嘴一笑。
看着沐玦胸前插着的匕首,长欢心痛如割,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这一刀又快又狠,扎下去的瞬间溅了长欢一脸血。此时眼泪和着血落下,犹如血泪开在脸上煞是瘆人。
这是第二次,自己又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