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相府书房。
“父亲到底把欢儿送到哪里去了!”顾长安怒气冲冲地进来对着案后的顾清和说道。
“您就那么容不下她吗?”
今日刚从宫中回来,听到长欢被送走的消息,竟无人得知被送到了哪里!想到这里,心下担忧,看向顾清和的眼神愈加冰冷。
“呵,您已经逼死了母亲,现下连欢儿都不放过了嘛?”顾清和听罢拍案而起:
“逆子!”清冷的面容,血气翻涌,怒气交加。
门外的左沉愉,听声,心头“咯噔”一下,再也忍不住担心,疾步走了进来。
端着茶恭敬地递到顾清和面前:
“父亲,息怒!”顾清和看了眼一直端方孝顺的儿媳,接过了茶盏。
左沉愉退到顾长安身边,担忧地望了他一眼,温声道:
“相公,快些向父亲赔罪!”
顾长安不语,拉着她的手,转身便走。
“相公!”
……
望着长安离去的身影,顾清和无力地坐下,双手支着头,无力的合上双眼,喃喃道:
“听雨,他们都恨我,这是我的报应么?”
……
长安带着左沉愉回到“安宇院”
望向奶娘怀中的一双儿女,脸上才露出笑意。
左沉愉一个眼色,奶娘便抱着孩子退下,房里只剩她二人。
缓缓走到顾长安身边,将他的头轻轻揽入怀中,细语道:
“相公,妹妹不会有事儿的!”
想到长欢,顾长安心里再也忍不住,猛地环住了左沉愉的腰,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我……是我对不起母亲……没有照顾好妹妹!”
“当初……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应该到北疆去,丢下妹妹……是我的错……我的错!”
听着他痛苦的自责,像个婴孩一样在她怀中啜泣,左沉愉再也忍不住落泪。
这所有的一切太过承重,怎能怨当时小小的你无法承担。
当年,十三岁的顾长安远走北疆。
路途遥遥,风餐露宿,喝雪饮霜。
到后,因年岁还小,从饲马小兵做起。北漠铁蹄屡屡犯境,而这些低微小兵,常常作为马前卒,用血肉之躯迎上北漠铁蹄。
战场厮杀,刀剑无眼,血肉翻飞,尸骨成山。
一步一步,爬到校尉的位子又几经生死。
如果,如果不是那年自己任性的离家出走,遇到山贼被他所救,他怕是会一辈子呆在北疆做一个小小的校尉也不愿回到这个伤心地。去争夺武状元,也是为了有功名在身,能让她风风光光嫁给他做个状元夫人,而不是丞相之子夫人。
泪水颗颗滴落到长安发间,似是有感,长安抬起头来,娇妻甜美的面容满是泪水,往日总是笑盈盈的眉目溢满哀伤。
心下一疼,站起身来,手轻轻拂上她的脸庞:
“阿愉,别哭了。”说罢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
是夜,龙炀书院。
下院,学生宿舍。
顾长欢抱着她的小包袱,可怜(?_?)兮兮地望着对面的一张床。
是的!一张床!
下院学子,两人一间房,一张床,一张木桌,两条木凳,一个木制衣柜,这就是房里全部家具摆设。
一张床就算了,顾长诀好歹是她兄长,两人也差了个四五岁,可是这一条被!
忍不住在心里又唾了一口,尼玛!
这不仅是个看脸的时代,也是个拼爹的时代!
凭什么上院一人一间房,而且又大又亮,里面家具齐全精致,还都是上等木料做的。床更是又宽又大,锦被都有好几条!
学生服虽然款式一样,天青外衫,白色长袍。可是用料不同,上院的用的是上等锦缎,而下院就是普通棉布。
更可恶的是,连袖子都不一样,上院的宽袍大袖,下院的就是窄袖。
为什么!方便做苦力么?
“呸!”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唾了一口。
“一群假人假义的伪君子,什么破皇帝,狗屁的一视同仁!一视同仁了还统治个屁!这些皇家人就没一个好货!”
桌边正欲拿杯子喝水的长诀,闻言手一紧,差点没捏碎了杯子。
原来她是这样看皇家人的吗?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是会原谅他还是更恨他!
长欢转身,看见长诀愣愣出神,不由问道:
“二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长诀回神答道。
“那过来睡觉,我这一天受了惊吓,需要好好睡一觉来安慰我受伤的心!”
“哦!”
“啊?”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