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行走在祭台长长的甬道上。

是谁的脸庞发黄，却带着耀眼的灵动狡黠？

“哎呀！二哥，你走路莫不是头朝地的呀！来妹妹给你擦擦！”

“为什么你叫长诀我就要叫李三元！”

是谁嗓音甜美，却像只小狼一样凶狠？

“怎么嫌弃我了，那你们把我弄到这里干嘛？”

“敢抢我的食物，我跟你们拼了。”

是谁声音慵懒，如同小猫一样挠着他的心？

“可是我不会梳这个男子发髻。”

“二哥上床睡吧，天气凉了！”

是谁，冰冷决绝，和自己毅然赴死？

“我不能……对不起我娘……但是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死。”

是谁，最终丢下了自己一个人死。

“沐玦，你我情绝，此后死生不复！”

碧波潭下抱起她冰冷的身体，那张绝美的脸上灵动不再只泛着青白的死气。

从此沐玦失了顾长欢，无魂之躯，行尸走肉。

而自己却是亲手推上她走向死路的人，纵是杀了陆家又怎样，自己令她心死如灰……

可是，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沐玦是凡人，所以没有办法救回顾长欢。

可是慕玦不是，纵然毁天灭地，万劫不复。

也绝对不会再失去她。

走到祭台的中间跪下。

传闻但凡上台，必受之苦：

坠入寒冰炼狱，日日受冰冻，挖心，穿肠之刑。

到夜里内脏又长出来，第二日继续受刑。

就这样日以继夜，受到所祈之事如愿为止。

因着天帝乃是火属性，自是在这痛苦上不知要加深多少倍。

况且他刚刚才从天燿殿破冰而出，神体还未复原，这痛苦不知道又要加深多少倍了。

可是，那又如何？

冰冷之气缓缓升起，慕玦脸上开始蔓延出白霜。

淡淡一笑，并未对接下来的事有何惧怕：

“长欢，二哥曾发誓，必将对你珍之、爱之，若为此誓必当永坠寒冰炼狱，日日受穿肠挖心之苦。”

“哗”

慕玦身躯蓦地一震。

心口被寒冰穿过，心碎欲裂，额头冒出森森冷汗，手上青筋毕露。

“呲啦”

又四散成血色冰沫，慕玦终于支撑不住扑在地上，痛的不停抽搐，嘴角大口大口流出鲜血。

却仍旧在笑：“二哥负了欢儿，所以一语成谶。”

眼泪流出和着鲜血，分不清是泪还是血。

“了因大师说你不入地府不上命簿。”

慕玦支起颤抖的手掌缓缓从地上爬起，继续笔挺着背跪在祭台上。

“所以二哥一定会找到你，看看你这丫头到底是哪儿来的。到时候……”

慕玦咧嘴一笑，糊着一脸鲜血只看见森森白牙，让人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

“一定会打你屁股！”

……

慕玦日日在祭台上受刑，分不清到底多少个年月，只是知道裂心在白天，长心在晚上，却分不清已经到底多少日子了。

黑色古袍散发出浓郁的腥臭味，帝冠早不知散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墨发披散下来糊在血迹粘腻的脸上。

但自己却是使不出一点法力为自己净身。

狼狈落魄。

等在外的寂炎和墨霆心急如焚，但一步也不敢离去。

两人也不复往昔风采，衣衫褶皱头发凌乱，下巴也长出了青色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