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殿里,慕玦轻轻拂上上渊刚才盖过的被子,神情温柔而缱绻。
一身青衣的傲飒仙君站在殿外躬身行礼,“陛下”。
慕玦收起脸上表情,转过身来,“如何?”
傲飒沉声答到,“根据血饮石的反应,西极以南隐隐有回溯气息。”
天界有镜,名曰回溯。能知晓天界过去发生之事,历来由天帝掌管。只是此镜太过于桀骜不驯,当年天帝应劫,天界无人可制服它,竟让它逃的无影无踪。天帝归来,将血液滴入血饮石中方能感知它的踪迹。
赤焰塔之事,守塔的琉隐族满口谎言。只是事情太过久远,证据都被有心之人抹了去,根本无从查起,只有找到回溯,当年一切就能明了。
“继续追踪,”慕玦顿了顿又道,“再查一下龙君和扶夜帝君有何牵连。”
“微臣领命。”
……
上渊一路朝东极狂奔,直到看见君山山顶了,才变成人形坐在云上歇了歇。
今天过得太刺激了,先是吃个桃子也能睡着,后又在天帝寝宫醒来,还当了洒水车去浇树。
“啊!”上渊长叹一声,躺在了云上,扯了朵云盖住了自己的脸,太丢脸了。幸好长老们不常出,只要她不说他们应该不会知道。就是还欠着天帝一诺,不知他会开出怎样的条件。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烦躁。慢慢飘到了护山大阵前,上渊懒懒从云里伸出脑袋来。
哟!这一看可不得了!前面站了个神仙,还是个大神仙,西极扶夜帝君。
冥海的风将他的白袍吹得烈烈作响,头上的白色丝带随风飘扬,就那样静静站着,整个人如同冬雪白梅,清冷中带着温润,温润中透着高洁。
此刻那个清冷温润高洁的人正定定瞧着她,仿佛要把她盯出个窟窿
扶夜看着上渊,她长大了,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圆圆的小丫头。
清冷高贵、风姿倾城,看他的眼神冰冷、陌生。
上渊不欲理他,下了云头径直朝里走去。擦身而过的瞬间,扶夜扯住了上渊的衣袖,“小圆,师父……”
上渊心中一凛,祭出千行剑,反手隔断了衣袖。
“呲啦。”
这突然决绝的割袍之举,惊的扶夜怔住,忘了言语。
上渊看向他,眼神冰冷,就是这种温柔的声音、善良的面孔,心里却藏着最狠毒的心思。他可以为了另外一个人,冒着危险在蟒蛇口中救下她,然后收她为徒,不惜时间教导她两百年,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取她的龙珠!
她可以去死,人总要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可是最后她活着了,她的哥哥、母后因为她死了。而父君在羽化前也一直郁郁寡欢,也许羽化反倒对他来说是种解脱。
而自己就这样变成孤家寡人守着无尽的岁月。一个人看君山四极更替,一个人看冥海的潮汐涨落。才明白原来老天让自己活着并不是对自己仁慈,这种无边无际的寒冷孤寂才对自己真正的惩罚!
上渊讽刺一笑,“小圆?小圆是谁?师父?谁的师父?帝君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五万年前在西极发生的一切帝君难道不记得了?”
言语犹如刀剑,一刀刀割在扶夜心上,痛的他快要窒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肯原谅他。
“还有,”上渊顿了顿,“东极乃四极之首,虽则本座是小辈,可帝君这样的长辈确实让本座生不出什么尊敬之意,劳烦帝君以后唤本座一声龙君。当日灭魂阵前所言,不过本座气话,为天下苍生计本座不会拿西极也不敢拿西极怎样,不过……”上渊话锋一转,眼中杀气一闪而过:“帝君的爱徒可要看好了。”说罢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往里走,顷刻便消失在扶夜眼前。
扶夜握着那截残破的衣袖,神情落寞而受伤。
一滴泪水落下,在紫色衣角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