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阵后,上渊和李四一起走向他们的住处。
青竹掩映后的小院子里,鹅卵石铺地。中间一汪小池塘,里面游动着五颜六色的小鱼。一座木制小拱桥从池上越过,直达他们住的屋子。
黑瓦白墙,一人一间。
这待遇不像是普通仙仆的应有的呀!上渊有些疑惑。
“李四兄,我每每下山回来看见我们住的小院,就会生出一种它越来越美的感觉!”上渊对着李四煞有其事地叹道。
身旁李四双手往身后一背,腰板一挺,小眼睛一眯,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我们可是伺候帝君的,哪是他们那些低贱的可比的!”
上渊想到自己在西极的时候,他的吃食、衣物大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倒没有关心他手下有多少人服侍。
“而且你也知道,帝君身边虽有琉光仙姑,可是仙姑身份高贵,为帝君研墨泡茶就已然很辛劳了。其余的粗活就由我等完成,况且最近仙姑不在,我等自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服侍帝君。”李四还在自说自话,完全没有留意到身旁之人慢慢变了的脸色。
研墨泡茶就很累了,自己在西极两百年的倾心付出不累么?也许对于他来说,不是他心上的人就是为他做再多也是视若无睹。
往事回想起来已经在上渊心里掀不起半分波澜,只是甚是觉得好笑罢了。
为了自己如此好笑的行为,赔上了自己的亲人。
扶夜,你说值不值?
只是,琉光竟然不在……
“好了,”上渊收回了思绪,对着李四淡淡开口,“李四兄,我有些累了,想去睡一觉,到时候你来叫我。”说着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好,你先去休息,到时候我来叫你。”李四说完,便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幸好房间上都有名牌,不过名牌上却不是上渊所认为的“张三”而是“章杉”。
躺在房间的小榻上,上渊庆幸地想着,幸好是自己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了章杉的名字,不然找不到就不好解释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认字还是扶夜教的,心下难免有些复杂。
……
夜晚,从西极的山上看去月亮格外的大,洁白的月光洒下来,如波光粼粼的清澈潭水,美丽而带着凉意。
上渊端着茶盏和李四躬身走在月光下,朝行去。端着茶的手捏的有些紧:自己成功进入了护山大阵,也瞒过了院子里其它人,可是要瞒过扶夜,她心里却不那么自信。
但现实容不得她后退,耽搁了五万年了,如果再寻不回,也许再过个几万年上涯的魂魄就会被完全炼化和别人融为一体了。
何况五万年过去了,她的法术比当初不知道高了多少,扶夜不一定能认出自己。
等上渊稳住了心神,已经到了殿门外。
“帝君。”上渊与李四躬身行礼。
“进来。”扶夜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依旧如淙淙流水般清冽。上渊立即和李四一起抬步入殿,扶夜正坐在案后疾书。
上渊不敢抬头去看,将茶盏举过头顶。
李四将茶盏端过放于扶夜面前,“帝君,茶。”
扶夜端过,轻轻饮了一口便放于案上。
帝君可要歇息。”李四躬身问道。
“退下吧。”
“是。”
上渊长舒了一口气,与李四一起躬身退下,一直没有抬起过头看扶夜。
就要迈出殿门的瞬间,扶夜的声音又响起,“你留下。”
上渊身体一僵,这叫谁呢?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看旁边的李四,后者给了她一个激励的眼神就退出了殿外。
上渊……
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转身进殿,“帝君有何吩咐?”
“替本座磨墨。”
“是。”上渊移步案前,往砚台里加了些水,撩起衣袖就开始磨墨。
扶夜看着这个从进殿以来就一直躬身低头的仙仆,此刻他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长像。眉目清秀,倒也干净。衣袖随着磨墨的姿势拂动,飘出隐隐淡香。
“好了,帝君。”上渊磨好墨之后,再次躬身立于一旁。
扶夜却未再动笔,“替本座宽衣。”
什么?
上渊吃了一惊。
在西极的两百年,扶夜的事她样样亲力亲为,但也没有服侍过他就寝。仙仆也没有去服侍过,都是他自己宽衣就寝的。
当下不由感慨,原来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竟也能让风姿高洁的扶夜帝君变得如此懒惰了。
可是没有办法,只有恭敬答到,“是,帝君。”
跟在扶夜身后进入了内殿,重重纱幕后,烛光氤氲朦胧。
扶夜在上渊跟前站定,缓缓抬起了双手,立即一股清冽如梅温润如泉的味道向上渊扑面而来。
上渊这才抬头打量了扶夜一眼,还是清冷如玉,眉目淡远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硬着头皮将他的外袍褪下,上渊却看着腰间的那条白色宽带犯了难,眼前的扶夜也没有一丝要自己动手的痕迹。
扶夜帝君,你是没有手吗?
扶夜看着眼前之人踌躇不定,紧张的右手食指不停扣着拇指的样子,终于自己动手解开了腰带,“你退下吧!”
上渊心里一喜,却又听扶夜道,“守在帘后。”
上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