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空自袖口拿出已被体温灼热的暖玉折扇，将扇柄一端递到他手里，“这折扇的扇柄乃是特质玉石制成，冬暖夏凉。刚刚作画作了那么久，你拿这扇柄暖一下，当是不错。”

顾南夜脸上泛红，他握着折扇的扇柄处，显得有些局促，又小心翼翼的握紧扇柄，他喉结略微颤动，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又说道，“你尝说你是为了故人才如此喜爱梅花？”

曲明空微微一怔，淡笑道：“是啊。念旧而已。”

顾南夜将折扇递还给曲明空，他低头一笑，脸上带着戏谑：“不知是哪位姑娘。”

曲明空看着他微微泛红的侧脸，心中一丝颤抖，用着鲜有温柔的语气说道：“不……”曲明空甫一俯身，轻轻靠近他身侧，低声说道，“是男人。”

顾南夜霎时愣住，他脸上绯红又深了几分，看着曲明空的目光多了几许探索和诧异。他缓缓低下头，脸上似乎挂着一丝落寞。

彼时一个小冥侍走过来朝曲明空们行礼，按例放下了几碟糕点，又行礼离去了。

曲明空见那糕点制作精致，又冒着热气，显然是新制的，不由得嘴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滑嫩细致，温香甜腻，确可果腹。

曲明空转头对顾南夜道：“锦，这香芋糕确实不错，倒也能暖身。”

顾南夜已回到案上，正提笔打算再作新画，见曲明空如此说，也打算尝尝，他又快速的提笔绘了一幅水墨，将笔放到案上。打开食盒，也尝了一点香芋糕。

他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皱眉，低头咳了两声，竟咳出了血来。顾南夜嘴唇渐渐发紫，想要说话却不停的呕血。

曲明空大惊失色，慌忙走过去拥住他，握住他的手：“你如何了？”曲明空勉强镇定，冲着不远处已经吓傻了的冥侍大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喊随行鬼医通报冥王？！”

顾南夜见曲明空焦急的模样摇摇头，努力勾出一抹笑，曲明空抽出手帕替他擦着嘴角，嫣红的血迹染红了手帕，曲明空心中骤然一紧。

他嘴唇发紫，看来应是中毒了。只是不知这毒是否在这糕点当中，究竟是什么人想害他。

顾清远从远处疾驰而来，下马飞奔，冲到顾南夜面前一把推开曲明空，曲明空倒在地上慢慢站起来，顾清远双手扶着顾南夜，脸上满是焦急愤怒，他转身对曲明空大喊：“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

曲明空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已渐渐要昏过去的顾南夜，咬了咬牙：“顾御史，御医马上就到，请先等待片刻。”曲明空已是无暇对他爹解释，额上不禁落下几滴汗来。

顾清远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抱住顾南夜，似乎要痛哭：“夜儿，你万万不能有事，父亲答应过你母亲，定会护你周全。”

片刻，冥王闻讯赶来，随行御医也开始为顾南夜诊脉，曲明空紧紧盯着顾南夜，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害他。猛然想起安辰绎与清欢的对话，冬狩……难道真是如此。

随行御医朝冥王行礼道：“顾大人已中毒，此毒乃是金刚粉，毒性虽不算猛烈，但顾大人中的金刚粉含量却很多，此毒无色无味，不易察觉。”

冥王微微皱了皱眉，扫视众使君：“先解毒。”

随行御医答道：“小王已为顾大人服下解药，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那顾大人为何还不苏醒。”曲明空紧握拳头，朝御医问道。

冥王向前走了两步，看了曲明空一眼，又扫了一眼仍在昏迷的顾南夜，淡淡道：“毒在何处。”

随行御医收起案上的银针，回答道：“这金刚粉虽无强烈毒性，但立马醒来却是不能，只得等毒素清离体内即可。顾大人最后所食乃是这案上的香芋糕，小王已经测过并无毒性。”

“那便测一下这案上其他的东西。”曲明空紧锁眉头，紧盯着御医。

冥王瞥了曲明空一眼，环视众使君，冷哼一声，将腰间的箭囊一把扔到地上：“此事朕必定追究！”

众臣皆跪下，大呼冥王息怒。曲明空边跪边盯着御医的动作，随行御医拿起银针轻轻划过顾南夜用过的狼毫笔，银针缓缓变黑。

御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银针展示给冥王：“冥王，毒在笔管处。”

冥王果然大怒：“给朕查！”

白珏自一侧站出来半跪在地上，朝冥王说道：“冥王，小王以为可以先查一下金刚粉的流动情况，究竟是哪些人动过金刚粉，也好缩小范围。”

冥王怒气未消，摆摆手示意身旁的冥侍去查司设司的记录册。片刻，冥侍便将司设司的记录册呈给冥王，还带了一个小冥侍来。

冥侍意味深长的瞥了曲明空一眼，又向冥王答道：“奴才已问过司设，近日的金刚粉借出情况都在此处，唯有曲祭司向司设借过一次金刚粉。”冥侍又指了指身旁的小冥侍，“这个小冥侍在司设司当值，说曾见过曲祭司去过司设司。”

这话说出来，周围众使君皆面面相觑，小声嘀咕起来。

曲明空冷笑一声，余光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珏，心下已是了然，好一个一石二鸟，栽赃嫁祸。曲明空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冥侍，恶狠狠的说道：“你既见过本祭司，可是在何时见到的，说本祭司取过金刚粉，又是用的何名目，取了多少量，你可说的清楚。”

那小冥侍依旧不停颤抖，说话吞吞吐吐：“奴才……奴才也记不清楚了……大约是昨日上午见过祭司大人的……”

曲明空冷笑道：“昨日本祭司因病未去极光殿，又如何去的司设司，你分明是在说谎！”

那小冥侍哇的一声就开始不停的磕头，一直在大喊冤枉，直呼没有说谎。

“冥王，小王以为此事关系重大，且曲祭司之前曾与顾大人有过过节，不如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置。”何限那老头子从人群中站出来说道，如搅屎棍一般，恨不得能将曲明空打压下去。

曲明空瞪了一眼何限，又抬头看向冥王，正对上冥王的目光，他深深的看了曲明空一眼，眼中似乎带着隐忍，喉结轻轻蠕动，他骤然离开曲明空的视线，扫视众使君，淡淡说道：“将曲祭司带下去，此事交由大理寺卿处理。”

曲明空诧异之时却在意料之中，苦笑一声，撩起锦袍，单膝跪地行礼，又转身跟从几个冥侍离去。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