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秀眨了眨眼睛,极力控制住想要出门捉贼的欲望。
只今儿晚上却是睡不着觉了,干脆分心二用,一面继续运转“越女经”周天,一面聚集了心神倾听起那男人的动静。说也奇怪,这男人在树上呆了一会儿,呼吸声渐渐没了。
苏锦秀一时间连“越女经”都没心思修炼,越发仔细的听。
这才发现,并不是男人的呼吸声没了,而是变浅了。
如果说方才的呼吸,与一般的正常人没什么不同,那么现在这呼吸声就顶多只有普通人十分之一二的程度。又轻又缓,若不是聚集了全部的心神,苏锦秀还真未必能注意到!
苏锦秀顿时一头一脸的冷汗。
料想刚刚一定是这男人刚上了树,方有些呼吸不稳。恰逢她修炼“越女经”一周天圆满,处于神识最清明的时候,这才捉住了男人的马脚。
这里头哪怕少了任何一丝半点的巧合,她或许永远没机会发现。
自家的院子外头,居然有如此强人虎视眈眈!
不对,那二流子只是个普通人,顶多力气大了些,怎么会有如此轻而缓、绵而长的呼吸?这是个练家子,可以他们一家人的档次,怎么也够不上让强人窥视的程度吧?
就说最近她去镇上大集,确实因为毛毡绣的缘故,赚了点银子。
可这么点银子,在这小青山脚下的贫穷农家看来,有点多。对这种高来高去的强人,就什么也算不得了,怎么可能因为十多两银子,就引来了如此强人?
苏锦秀越想越不对劲,脑子里闪过那天卖完了毛毡绣,她与爹爹在南城门分道扬镳。
她独自一人赶往青山书院,却被纪鸿煊给堵了住的场景。
难道是他找上了门来?
“不会的,他什么人,堂堂一个武威侯大将军,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梁上君子一般的行为,也太掉价了吧?”苏锦秀强自安慰,只一颗心却是越来越慌,“唔,就算他不是亲自来,派一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什么的,跑过来看着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明明前世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像前世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他那个好朋友季小王爷嘛?先是堵住了我,一脸莫名其妙的说要带我上京,现在居然跑到我家院子外,做起了这等……奇葩的事情!”
苏锦秀越想越生气,即便他想做什么。
难道就不能等着白天上门来说,非要这大半夜的蹲树上吓人?
“咦,好像走了?”
苏锦秀似信非信,又仔仔细细聚精会神的听了许久,这回真是一点点呼吸声都没有了。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苏锦秀干脆披上衣服下了床,蹑手蹑脚的往院子外走去。
若是那人当真还在,看到她突然出现一定会受惊,导致呼吸紊乱。
她就假装是去上夜,若无其事的再回来。
如此既能确定人走没走,又不至于打草惊了蛇,让对方以为她已经发现了他。苏锦秀自己也没想明白,在知道蹲树上的人并不是什么二流子,极可能是纪鸿煊派来的人时。
为什么她还这么怕会泄露了,自己已经看穿一切的事实。
但下意识的,她就这么做了。
绕了一圈,没有任何破绽,苏锦秀终于确定树上的人已走。回到自己的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又盘腿修炼了两个周天,待体内传来一股子吃涨了的感觉方才停下。
经过两周天的修炼,纷乱的思绪终于被排空。
苏锦秀躺在被窝里,很快陷入了憨甜的睡眠……而在小青山通往青山镇的路上,纪鸿煊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他一张脸冷凝如冰块,正低头飞速赶路。
“这个死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肚子里有了本侯的孩子,居然不跟本侯说。”
害的孩子没了,还异想天开的让家里人买回来一个男娃,养在自己名下。想用这种方法欺骗他,进入武威侯府做姨娘,她真是做的一场好梦!打量他是什么傻子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一个小小农女,就算想告诉他有了孩子的消息,也是求告无门。
这小青山脚到京城,快马都需一日一夜。
她出过最远的门,大概就是去镇上买卖个小东西,心里会有所踟蹰也是正常。都怪他,当初若是安顿好了这个女人再回京都,他那个孩儿或许……纪鸿煊眸光一沉。
不对,他上次跟这个女人面对面接触过。
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为了攀附富贵,会做出特意让家人倾家荡产买个养子,冒充侯府庶长子的人。若是如此,上次他就已经明确的表示要带她入京了,为何她脸上一丝欢喜之色也无?
一定要说的话,纪鸿煊觉得苏锦秀的表情更像是惊吓。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女人失去了孩儿,伤心欲绝、茶饭不思。
她爹娘是为了让她缓解忧思,也是为了救女儿一条命,才不得不买回康哥儿养在她名下。纪鸿煊不由的有些后悔,刚才这么快就离开了苏家小院,他应该进去里头看看她的。
这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还曾经怀过他的孩儿。
眼下又为了与他的那段往事败坏了名声,可以说是声名狼藉,后半辈子全都毁了。纪鸿煊停下了脚步,有些迟疑,犹豫着要不要回去。随即又想,再这么折腾下去天都亮了。
与其现在夜半三更的折腾,倒不如明天一大早,直接带上聘礼去苏家提亲!
只可惜这里不是京都,他时间又赶得紧,只能委屈这个女人,收下聘礼后无名无分的随他入京。不过只要一到京城,他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迎她入门。
眼下的武威侯府,后宅空荡。
苏锦秀虽只是个小小姨娘,却会是唯一的主子。即便以后他会再娶一个正头娘子作为将军夫人,苏锦秀作为第一个入门的姨娘,也应该早已站稳了脚跟,不至于受什么欺负。
纪鸿煊想到这儿,嘴角微抿。
大概是上次与苏锦秀的见面,让他对苏锦秀这个贪慕虚荣、主动爬床的女人大为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