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和王莹的到来似乎给斩鬼司里的这一群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众人打上了一剂强心针,而随着老人的走近,之前一直站在潘珊珊身边,默默的看着事态发展变化的姜帅也终于动了起来,先是快步迎上李工,随后便也汇入了老人身后的人群,同他一起向着默然肃立的陈明走了过去。
虽然姜帅之前其实还对于此刻正走在他前面的老人与徐大伟在早上从镇鬼司的会客厅中的勾心斗角略有不满,但是他这个监察司的统领职位却还是老人一手提拔的,这若是放在百多年前,他身上就得打上李工的门生这一个标签,终生都不能拿掉。
现在倒是不会再存在着这种规矩了,不过即便如此,面对着对自己有着提拔之恩的老人,这个方才上任的不足一年的年轻统领却也还是敬重有加,为李工马首是瞻。
此时的李工龙骧虎步,走的大步流星,不多时便也已经到了陈明的面前,而这一刻,义州鬼牢卫的六个主事之人在距离早上的齐聚一堂商议昨晚阴魂袭击宝尘小和尚的事件之后,在不过只是隔了几个小时的此刻,终于再次因为今日这些层出不穷的波澜,而在此时第二次聚在了一起。
“李大人。”
“李大人。”
李工走来之后,之前蹲在杨一身旁一直有些愧疚的戒备着陈明和钱老再起争端,准备防止再次波及到杨一的王新和徐大伟二人,见到李工的到来,也是各自上前见了礼。
只不过,之前刚刚知道了李工与徐大伟之间有些隐隐别矛头迹象的王新,此时在与老人见礼之时却似乎还是因为心中有些芥蒂而有些敷衍,反倒作为当事人的徐大伟见礼之时一点都不显心事。
和王新的耿直所表现出来的直观情绪不同,徐大伟此时的满面春风则在让旁人觉得他和善的同时,却在王莹、姜帅等几个知道其中猫腻的人眼中更显城府。
徐大伟看着王莹投来的目光,自然便也清楚了她心中的想法,不过对此,他倒也是颇为无奈,而且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自知,折腾的差不多了,当是应该将这烂摊子收拾一下的时候。”
李工一走至陈明的面前,他那低沉的沧桑浑厚嗓音便在二人之间以只能附近几人才能听到的情况下响了起来,话语之中除了提醒陈明应该将此事完结的意思外,也是不无暗中提点这个青年做的有些过了的意味。
之前站在这边的老钱和横亘在他和陈明之间的孙六缘,早已经随着李工这个自带摄人气场的老人到来之际便退于一边。
陈明倒是没有对李工的话立刻做出什么表示,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想要了结此事的想法,毕竟今日的事情也是确实拖得太久了,而且这其中还有着诸多的变数和横生的枝节也是让陈明烦躁不已。
只是,现在潘珊珊还在昏迷,但是此刻若是想要了结此事,却又没有办法绕开这个女子,而若是当真不去管她,事后一旦她闹将起来,只怕是真的会闹到人尽皆知。
倘若到时当真如此,那搞臭的可就不只是陈明一个人而已了,只怕是整个义州鬼牢卫乃至整个天朝境内的所有十四卫所都要承受起来自民间的舆论和当权者的质疑的压力。
这种结果便自然不是陈明这一个司所统领所能承担的起的了,陈明虽然平时大多有些行事鲁莽的姿态,但是他倒也真的非是什么蠢蛋之流,而且这其中的事情也并不复杂,自然略微思索便可以想的透彻了。
而陈明能够想明白的事情,作为指挥使的李工也就自然能够想到,即使他其实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变故,但是方才进来之时,先是一扫而过之后在心中结合陈明的个性,其实便也凭借着丰富的阅历对于事情的大体流程做到了心中有数的程度。
是以,当他走到陈明面前的时候,才会第一时间的去提醒陈明,而非直接的质问或者开门见山的询问事情经过,不过这件事情需要了结的话,最终还是要看陈明和那个昏迷的叫做潘珊珊的姑娘之间到底会怎么解决,他一个刚刚从路人晋升为观众的老头子,也着实说不上太多的话。
“钱老弟,这两个年轻人没什么事吧?”
而这会儿,见陈明还在沉思着,李工也知道还需要他自己将念头想透彻才行,便也不去打扰他,转而看向之前在他来的时候,站到了一旁让路的老钱,并且开口笑着问道。
“那个女子倒是并无什么大碍,自知他下手还是极其有分寸的,只是这边这个年轻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硬生生的承受了自知他打向王大人和徐大人的全力一击,不过他的身子骨倒也照比他人强健,是以虽然手臂骨折还有些不轻的内伤,但若是经过我的特殊调养,却也花不了几日便可以行动自如了。”
听见李工相询,与他有着深厚交情的老钱,便也开口把自己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语气在因为和李工交谈而显得颇为熟稔的同时,也自然是还有着一点对于杨一伤势的担心,和对于自己医术的绝对自信。
“承受了自知的全力一击?”
听得老钱话中的所述,李工便好奇的问了一句,并且扭头看向了正躺在一边冰冷地面上的身材魁梧但是此时却血迹斑斑分外凄惨的青年,而后口中又说道,
“那这个孩子可是真的很厉害了,硬挨自知一击却只是受了点内伤,啧啧啧,这再锻炼几次,怕是只是对于与鬼怪的战斗稍加熟悉一下,便能够立刻独当一面了吧?不错,不错。”
听得杨一抵御住了陈明的全力一击,李工再看向杨一的眼神便越加闪亮起来,直如见到了一块未经过雕琢的璞玉一般。
“这倒是我没有跟李兄你说清了,当时的情况我虽然也没有看清,不过经过我的查看之后,感觉他其实还是并没有实打实的全部接下自知的那一击的,而且刚刚同李兄你说起之时,我再次回忆当时的场景就感觉其实这小子袭击自知的那个位置其实还是很微妙的。”
听见李工的话,老钱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略一沉吟,却是把自己的诊察结果和之后的回忆和猜测对李工全盘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