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瑶给前来的南王倒了一杯茶水,南王见着,冷笑一声:“没想到堂堂大周丞相还和以前那般喜欢亲自给我这有罪之人倒茶水。”
上官玉瑶闻言轻笑,将茶壶放下,随后坐在了位置上,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使其撑住额头,另一只手把弄棋子,看上去甚是闲散:“南王此次前来可是有何事?若是无有,还请出去,朝中事情复杂,所以还请南王尽快将事情说清楚,莫要浪费微臣我的时间。”
南王闻言冷笑几声,随后将手中的茶杯“碰”的一声给扔了下去,上官玉瑶见到,浅笑嫣然,没有一丝惊讶,而是转过头,又看着那棋局,等自己又放下了一子这才又道:“南王可是路过的时候恰巧脾气来了,所以这才来到微臣府中撒泼?”
南王闻言,回过了神,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有过几分恍惚,后又马上自嘲的笑了一声,对着上官玉瑶问道:“上官玉瑶你说,到底是你变了,还是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上官玉瑶闻言,手中的棋动了几分,眼中飘过一丝神色,但很快又浅笑嫣然,后上官玉瑶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随手将座位旁的窗户打开,上官玉瑶看着那落叶,轻笑,一身红衣,面上虽是淡妆,三千青丝仅用一根发簪稳住,唯独不变的是那倾城色,上官玉瑶道:“花非花,雾非雾,其中是非南王你又怎能分辨的清?”
南王闻言轻笑一声,随后也学着上官玉瑶看了看窗外。
而窗外正值秋日,到处都是一片衰落场景,周国陌氏衰落了。
“是啊,我分辨不清,我若是分辨的清,当年我又怎会相信你,使得周国权势落入你手中。”
上官玉瑶看着窗外不语,南王见着又道:“你已经杀了她一族,你怎么还不放过她?”
上官玉瑶闻言,眼神动了动,却又似和没听到一样,傻傻的看着窗外,南王见着以为上官玉瑶不愿意放过,正准备继续说话,却听到上官玉瑶的声音:“是啊,我已经杀了她一族,所以我这手也不再是干净的了。”随后上官玉瑶看着那窗外,不知过了多久,才转过身,对着南王说道:“好,我答应你,明日你过来领人。”
待到南王离去,上官玉瑶轻笑,看着南王离去的背影,傻笑了起来,嘴里轻声念道:“你这般喜欢她,连自己仅有的尊严也不要了,她也那般喜欢你,忘了自己家仇。你们都这般那般的喜欢对方,你们会好好的,不是吗?”
却也没过多久,上官玉瑶又轻声咳嗽起来,上官玉瑶见状,忙从桌面上拿起那杯茶水,一口喝下,茶浓味苦,而她却当做稀世珍宝,因为唯有如此,才能缓解几分疼痛。
而那本站在门外的小翠一听到上官玉瑶的咳嗽声,忙跑进里屋,将手中的披风给上官玉瑶披上,后用手抹去眼中的泪水,轻手拍了拍上官玉瑶的后背:“主子,放弃吧,放过你自己吧。”
上官玉瑶闻言,摇了摇头,嘴里轻声咳嗽,上官玉瑶道:“不行,我还未给予他真正的盛世。”可话还未说完,却只见上官玉瑶噗的又吐出一口血,小翠见着,强忍泪水,从怀中拿出手帕,一一替上官玉瑶擦去。
上官玉瑶轻笑,仿佛没有半分疼痛,看着那窗外又道:“小翠你不知,我还想看他身穿大红婚服,以天下为聘,八抬大轿将他的新娘娶进家门。”说到这,上官玉瑶眼带笑意,笑的如花,又看着那窗外的桃树又道:“我想着到那时候,我要京中桃花开遍,送与他们。”
小翠看着面前的女子,眉目如花,而眼中泪水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主子,何必呢?你已经对他很好了,很好了啊。”
上官玉瑶闻言摇了摇头,扶着墙面道:“不够,还不够。”她知道从她的手沾上鲜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亏欠他们太多了。
永兴二十四年
上官玉瑶封为度节度使,一时之间,朝中大臣异议,朝会后,大周皇帝将她喊到宫中谈话。
所有人都以为她身为一个女子,之所以能够节节高升所依靠的不过是有个丞相父亲,可没有人知道,其实她身后的是大周皇帝。
那日,她第一次入朝为官,大周皇帝将她招进养心殿,对她讲与她母亲的事,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大周皇帝的刁难,因为她的母亲乃是大周的禁忌,可是他们不知,在她心中,上一辈的恩怨早就在上一辈之间了断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世界本有输赢之分,哪里有那么多的恩怨。
那日问话,她心中没有她父母的情仇,因为她只记得有一个傻子,因为她救了他一命,于是想对她道一句谢,可那傻子又怕被丞相见着怪罪,于是便在丞相府外徘徊了一天一夜,那日,她特意跳下湖中,想要诈死,从此脱离世间恩怨。此后,她便可以抱着梧桐琴,看那世间风景,可却又阴差阳错的救了一人。
她半夜逃离了丞相府,可却又因那人,没离开得丞相府,因为那人是大周三皇子。
入朝为官的那一天,她要大周皇帝将身旁的随从散尽,随后她又将头发上的发簪取下,一下刺进自己心窝,一滴心上血,一块玉石,从此没了一位忠于大云的姑苏玉瑶,而多了一位忠于大周的上官玉瑶。
对于一位帝王,你永远无需用太多的言语表示,因为说多了,也不见得他们会听信。
大周皇帝对着她道,如今朝中局势分为几派,她为度节度使朝中大臣不服从,待到那大周皇帝说完,她自是知晓大周皇帝的用意,大周皇帝要她稳定朝中局势。
而最稳定最快速的方法,便是杀鸡儆猴。可是她不会,因为她上官玉瑶从未曾杀过生。
可是,一切都会变,她非神,众生万物皆有克点,那封书信的到来,要她再也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所以明知是坑,她也会跳下去。
永兴二十四年,上官玉瑶手刃司法司正二人,帝废除一相制,封上官玉瑶为左相,而其父上官青云,位居右相。从此二相,分庭抗礼。
那夜,天红的可怕。
她身穿一身蓝衣,看着面前的场景,浅笑嫣然,只见莫言一身红衣,怀中抱着一女子,双眼直直的瞪着她,那一刻,她知道她被陷害了,她掉进了一个她用尽一生也弥补不了的坑里,可是如若重来,她还会如此。
因为她不能赌,也不敢赌,事关莫言的生命,她怎么敢赌。
她对着莫言轻笑,从怀中拿出圣旨道:“打扰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正白未一族,涉及谋反,故朕特派度度节度使将其封族。”
说完,她又抬手杀去一人,被算计也好,故意为之也好,她知道,从此她与他心中便隔了一座山。
随后,她又轻笑,一滴泪水从她眼中流出,滴在那剑上,显得十分刺目。
从此世间再无那喜着蓝衣的上官玉瑶,有的只有那喜着红衣的玉瑶。
上官玉瑶抬起眼,对着小翠轻笑:“小翠,你不知,我曾见过他们二人结婚,你不知,他们十分般配,还美极了。”
说完,上官玉瑶轻笑,而小翠也就站在一旁守着。
她见过,他带着那人,他牵着那人手,满眼的宠溺,般配极了。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他不认识那个人之前,他和她可以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是人人眼底里最好的夫妻,可是也只能是发之于情,止之于礼。
南王离开了丞相府,他身后的侍卫便对着他道:“王爷的性子本是好了一些的,怎么今日见到了玉相却克制不住了?”
南王轻笑,却又转过身看着那府邸上面的丞相二字,轻笑一声:“有的东西习惯了,也就难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