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篇
明是已过二月桃花开节,而大周京中却无一朵开放。
上官玉瑶坐在窗户旁,摆弄手中的棋熹,只见上官玉瑶一身白衣,左手拿着手帕轻捂住嘴,望着右手中的白棋,轻笑一声。
近眼一看,才发现那手帕中尽是鲜血,而上官玉瑶的面色比往常还要白上几分,大限将至,莫过如此。
上官玉瑶抬眼,望着来人,浅笑嫣然,强撑着力气想给来人倒一杯茶,只见,那来人,一身红衣,面色红润,与上官玉瑶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人抓住上官玉瑶的手,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自己来。”
上官玉瑶点了点头,随后收回了手,又继续望着那棋局下了一子,此时那棋局中满是白子,黑子,谁输谁赢,也早已经看的分明。
上官玉瑶放下手中的手帕,端起一杯茶水饮了一口,后又拿起一粒黑子,下了过去,这时才知,这盘棋中的白子黑子都是她下的。
来人见着也不语,就坐在一旁看着上官玉瑶,上官玉瑶的容颜本就倾城,身上的气质更是出尘,如此,光是看着这画面,便觉得美好,恬静,谁也不会想到上官玉瑶此时竟是监下囚。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玉瑶轻声咳嗽,忙拿起放下的手帕又捂住嘴,上官玉瑶看了看来人,又望了望窗外,道:“黄昏了。”
那来人闻言,点了点,随后也学着上官玉瑶的样子,拿起一杯茶,饮了一口,不等茶水入口,那来人的眉眼动了动,随后将茶杯放下,轻声问道:“没想到,你喝的茶水竟比当年还要苦上了十分。”
上官玉瑶闻言,点了点头,又饮了一口,随后轻笑:“以前的茶水喝的多了,如今尝起来,竟是觉得没了半分苦味,于是我便要知意换了一种茶。”
那来人闻言,皱了皱眉头,她记得,当年那苦茶比她所尝过的中药还要苦上三分,而此时上官玉瑶竟说是无半分苦味,她又望了望她方才放下的茶杯,皱了皱眉头,如此,便可以知晓上官玉瑶现在喝的茶,苦到了几分。
那来人张了张嘴,站起了身,说道:“自那日七夕你将我放走,我与你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如今仔细算来,我与你竟是三年未见,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我竟还记得,八年前,你将我救下时的模样,那时,你身着一身蓝衣,手中捧着书本,就坐在那窗户旁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本,那日,清风飘过,阳光正好,我见着你,竟是以为自己在梦中遇到了仙子,后你见着我醒来,对着我一笑,我就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的人。”说到此,那来人眼神冷了几分,又继续道:“只是,我没想到有一日,那仙子,竟是会穿着蓝衣杀了我幼家老少一百多人,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上官玉瑶闻言,又饮了饮口茶水,随后将茶杯放下,又拿起一粒白子道:“所以,你今日瞒着莫言来见我,便是来问这事的?”
来人眉眼动了动,望着上官玉瑶,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般温和的人会做如此之事,她张了张嘴又说道:“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可后悔过?”
上官玉瑶闻言,放下手中的棋子,随后抬眼看了看夕阳,摇了摇头:“不曾。”
来人听到回答,眼神又回归平静,这个答案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曾想到,上官玉瑶会回答的如此迅速,又如此的快。
来人静了下心,随后转了下身,便往门外走去,上官玉瑶见着,捂住嘴咳嗽几声道:“幼雅,待到那日还请你帮我将这棋盘交与一位穿着白衣的男子。”
幼雅闻言,顿了顿脚,却没有转过身:“你为何肯定我会帮你?”
上官玉瑶浅笑嫣然,那一笑倾城,只见,上官玉瑶嘴角动了动,上官玉瑶道:“因为,你我的本意都一样。”
幼雅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冷宫。
上官玉瑶这话说的没错,在她与上官玉瑶心中,陌言的一切远远胜过世间万物。
所以,即使上官玉瑶忘了说,她也会想尽办法将那棋盘交与白衣男子,因为那棋盘对于陌言,以及陌言心中大周来说,太过于重要。
幼雅离去后,上官玉瑶浅笑嫣然,随后伸出手,看着那窗外桃树,桃花快要开了,她也快要结束,从此以后,莫言你多珍重。
永兴三十年,永嘉皇帝去世,大周国丧七日,此后,南王陌言登基,取国号为永盛,同日,新王用天下为聘,十里红妆,采取民间婚嫁的习俗,八抬大轿迎娶皇后,此日,天下大赦,举国同庆,一时为百姓歌颂这倾城之恋。
此日,冷宫中。
上官玉瑶看着那来人,浅笑嫣然,接过那人递来的茶水道:“是他要你送来的吗?”
只见,那身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子点了点头,随后死死的望着上官玉瑶手中的茶碗,上官玉瑶见着轻笑,举起茶杯问道:“知意,你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与你说过的一句话。”
知意闻言,转过脸说道:“那日,小姐可是说过什么吗?知意不记得。”
上官玉瑶听着却也不恼,随后轻笑,将那手中的茶一口喝尽,知意等上官玉瑶喝完,接过茶碗,施了一礼,随后离去。
上官玉瑶强撑着力气,使自己走到窗户旁坐了下去,随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而上官玉瑶却似没有察觉,看着那窗外的桃树,嘴中轻念:“天下为聘,十里红妆。”随后,上官玉瑶秀手一挥,一瞬之间,只见大周京中桃花开。
上官玉瑶轻笑,听着外面的恭贺声,也跟着道:“愿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上官玉瑶浅笑嫣然,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她只觉双眼睁不开,上官玉瑶轻笑,却是将自己的双眼闭上。
她太累了,强撑了八年,如今终是可以轻松了。
那一天桃花开尽,却在黑夜中桃花落尽,竟是没留下一朵。
从此京中桃花虽开,却再也开出不今日之景。
冷宫中,白衣男子看着桌上的棋盘,以及那信上的几句话,轻叹一声,望了望窗外:“一夜之间京中桃花落尽。”说到此,白衣男子转身对着窗外的桃树道:“如此,桃花你可否是在为那女子哭泣。”
清风吹过,弄得桃树阵阵轻响。
白衣男子轻叹一口气,没想到,这桃树竟是在应答。
随后,只见白衣男子拿起那封信,却将其放到桌上的油灯里面,一瞬之间,那油灯红的甚是刺眼,而那信上却只写着:莫将我的结局告知任何人,多谢。落笔: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