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瑶坐在车轿上,看着那斗嘴的二人,只觉得十分美好,知清陪在她身边,上官玉瑶拉开车帘,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盛世莫不过如此,上官玉瑶轻笑,看着那白云,在心中道:再过两年这世间的乱世便可以结束了。
上官玉瑶拿出一白玉萧吹了起来,而车轿外的二人闻声也停止争吵,就连知清的眼中也有几分痴,上官玉瑶的萧声不似其他萧声,是细水长流的那种,平淡,却又深刻到骨子里,不华,就连同上官玉瑶这人一般。
有人说,听一个人的萧声就如同感受那个人一般,知清望了望上官玉瑶,却发现此时的上官青云平静的不得了,上官玉瑶的眼望着四方,而知清却只觉那眼中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感,可是她不明白,为何年纪才十八的上官玉瑶眼中的沧桑会比她以前的主子眼中的沧桑还要多。
十三为官,十六官居极品,受万民尊敬,如此之人应该正处于春风之时,而上官玉瑶眼中却没有半分春风,她不能想到一个年纪不过十八的女子,该有何等的心机,何等谋略才能到达如此地步。
她觉得上官玉瑶这个人藏的太多,也太过于深不可测。
上官玉瑶很少吹萧,就连小翠也是第一次听见上官玉瑶的萧声,往常的上官玉瑶虽拿着玉萧,却也只是看着玉萧发会呆,然后又放下,将自己埋在奏折之中,在这时,小翠才懂,为何当年,知意听那些贵家小姐吹箫弹琴时,眼中满是嘲讽。
上官玉瑶将玉萧放下,随后却咳嗽起来,没想到这萧她吹起来竟是也有几分费力了,她往常对这些曾苦练过,她师父告诉她,身为姑苏三氏,若是连这些乐器都没法做到高人一等,那便不配为姑苏三氏,更不配为姑苏玉氏,姑苏玉氏乃是姑苏三氏中最沉稳的一氏,也是心智才情最高的一氏。
这其中的每一曲,她都琢磨过,幼时的她打探消息,便就是靠着她手中的这些才华混下去,她曾凭着手中的琴,戴着面纱,硬生生成为花魁,却又因为年纪小的原因,所以那青楼中的妈妈从不让她出来见人,她的一曲琴声,便是万金,谁曾知晓,当年那个名扬天下的风语小姐便是她,后来她用了些法子,将青楼收为己有,可自她废去自身的灵力后,她便再也不碰这些东西,她喜爱骑马,因为在那马上,她是自由的,无拘的,随后上官玉瑶轻笑一声,可惜现在的她想骑也骑不了。
上官玉瑶收回心神,嘴带笑意,她不能将自己情感表现出来,她不能要人看出端详。
小翠听着萧声,发了会呆,想到主子五年不吹箫,却又藏着玉萧,所以可见主子是个喜音之人,可为何五年来,她未曾听过上官玉瑶吹箫。
小翠看了看远方,随后对着上官玉瑶一笑,上官玉瑶便知到了地点,随后从车轿中走出,将手递给小翠,小翠见着便拉过上官玉瑶的手将上官玉瑶扶了出来,一旁的知清看着只觉得这二人十分默契,心中也不免得羡慕,她虽自小陪在皇后身旁,可在那里有太多的尊卑,不似她们那般的散脱,她虽不了解上官玉瑶,可是她也看得出上官玉瑶眼中对知意的信任。
她不由想道这该是要有何等的感情,才能要一个主子将自己与一个普通的丫鬟定位在一个等级,而小翠对上官玉瑶也是照顾极好,除了上官玉瑶要小翠去办事情的时候,小翠没有陪在上官玉瑶身旁,而其他时候,却都是陪着的。
听府中的婆子们说,上官玉瑶晚上批阅奏折时,小翠便会掌一盏灯在门外守着,甚至有好几次都在门外睡着了,最后还是医圣发现从房中拿了层被子给小翠盖上。
知清又看了看那医圣,只见思远那一双眼睛清澈无比,一身白衣,出众的容颜,牵着马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他们,她也不由有几分痴。
上官玉瑶看了看这三人,随后松开小翠的手,走到那官衙旁,小翠见着,心中疑惑便问道:“主子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玉瑶轻笑,却不语,只是拿起那敲鼓的东西敲了起来,边关不稳,而她虽在朝中有些地位,却还无法影响到这么远,而她如此,便会是最好的赢得威信的方法,她在小翠提出这主意后,便要管家替她整理好边关官员的资料,大周帝心疑,所以定不会将军权交与将士,壮志难酬,而如此便是突破的最好地点。
她在公堂上,一句一话扣人心悬,她许诺将会给予兵权,要他行兵,帝王多疑,而她不同,她深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她这三年为丞相,之所以能一直处于高处,不被人退下去,就是这样,因为那些大臣无法保证下一个丞相能否做到如此。
这天,那官员设宴,问她喜欢喝什么酒,她刚听到这个问题,竟是恍惚了,后答道桃花醉,她已经是许久不曾喝酒,从前的她喜着喝酒,常常从山上跑下去寻一杯桃花醉,她酒量也是大的很,无论喝多少杯也是喝不醉的。
可是遇到莫言后,她便通通改了,她不再弹琴,吹萧,因为乐能听人,她向来喜欢散脱,也从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因为不会有人在意她,而她也有足够的把握死里逃生,可是莫言不同,他有在乎他的长宁,嬷嬷,而她也在意莫言,所以她要守着莫言,她不能出一丝差错,渐渐的她从当年的散脱变成了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也不再喝酒,因为酒能乱心智。
而她所喜的骑马也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骑了,可她却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有三年时光,莫言是护着她的,如此,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她只要想到那三年,她的心也是十分开心得。
这天,她喝了许多桃花醉,她也不知自己是醉了还是没醉,但她知道,这会是赶小翠离开的最好时机,于是她趁着醉意,说了许多事,又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她看着小翠离去的方向,却发现自己没有一滴泪水,原来这五年时光,已经要她哭不出来了。
她知道思远会在府门外守着小翠,她的眉眼微动,好几次,她想喊住小翠,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她对于是非分的太清,她一辈子活在理智之中,从没有半分任性,而小翠离去却要她虚脱了。
墨棋从暗处出来,将她扶住,墨棋对着她道:说她变了。
是啊,她变了,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冷血的上官玉瑶,她曾被人珍重,也曾有人替她放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她也曾被人守住。
前三年有着莫言和长宁,她不再是一个人,后两年,她有着小翠,不在孤单,而从今日后,她又将回到五年前,只有她一个人的生活。
她松开墨棋的手,浅笑嫣然,随后强撑着力气道:“你放心,我会撑住的。”
她知她与墨棋是利用关系,却永不会相互背叛,因为她和墨棋深知,只有对方才能给自己想要的,她需要墨棋,在她离去后,维持大周朝政,替她守着莫言,她颁布的新法,需要代代有一个女相,从而又需要要代代有一个男相,如此便可用来实行男女制衡,因为男女差别,所以可以避免相专权,减少一定贪污,她知道往后朝中会出现两大派,一派为女子,一派为男子,她用墨棋,是知道墨棋的手段与野心,她需要与墨棋联手,从而她离去后,墨棋为相,又因为她和墨棋为相时期,深入民心,所以新法所施才能稳固,墨棋需要她,给予政治地位。
她离了墨棋,往官员给她安排好的住处去,这一夜,她想了许多事,她点了一盏灯,就如同小翠陪在她身旁一般。
她取下头上的蝴蝶簪子,轻笑,小翠不知,她送予她的盒子里面,也是一根与她手中一样的蝴蝶簪子,小翠,请原谅她的心狠,因为她只有心狠,才能护住你,也唯有如此,你才会和思远生活。
往后的岁月,便要这蝴蝶玉簪陪在她身旁,若五年后,你会想起她,那便把她送你蝴蝶玉簪戴着,如此就如同她还在你身边一样,要它替她看着你们结婚生子,儿孙满堂。
她想起有好几日,她假借朝中有事,需要出去,其实是来到那珍宝阁,选了两块长玉,那蝴蝶本是一对,蝴蝶寿命虽不长久,但活得自在开心,就如同,小翠陪伴在她身旁的五年一样,而那一双蝴蝶旁边有一桃花瓣,她想她这一生已经和桃花离不开那便用桃花来代替她的名字,而这桃花的颜色也十分古怪,不是浅红色,深红色,而是翠色,她以桃花代名,而用翠色代你。
她雕刻这花样的时候,她是开心的,因为她好似看到了小翠与思远结婚的场景,她轻笑,随后将蝴蝶玉簪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