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瑶眉眼动了动,随后便是轻笑,看着忘忧,挑弄了一下手指,而与之不同的忘忧,却是死死的瞪住上官玉瑶,又打算施法将上官玉瑶困于梦境,只见上官玉瑶伸出手一挥,那法绝便是消失。
忘忧见着更是不相信,她用此法多年,使人困于梦境数不胜数,她已经忘了有多少人为了逃避,而选择梦境,从此一睡不醒,可面前的女子却不曾受到影响,她不由忍住心中的怒气问道:“你为何不沉迷梦境?”
上官玉瑶浅笑嫣然,眼中平静,似乎再说无关自己的话语:“梦境也好,现实也摆,我只知,我在乎的是现实中的他们,我只知,我爱着的是现实中的莫言。这梦中的他们虽好,却终归不是我所在乎的,不是我所爱的。”
忘忧看着面前的女子,随后轻笑,梦中现实谁又分的清,而,这个女子不同,她分的太过于清白。
上官玉瑶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忘忧,动了动眉眼,她还记得她在洞中看到的忘忧,那时的忘忧虽不算绝美,但全身散发着灵气,与如今的忘忧不同,想来这二十年来的仇恨,早已经将一个人的良知消耗掉了。
忘忧看着上官玉瑶又大笑起来,趁着上官玉瑶出神之际又施了法决,随后笑的十分大声,大叫道:“报应,这是报应啊,姑苏玉氏,姑苏陌氏你们活该,活该你们的后代如此。”
忘忧知,她永远敌不过姑苏三氏,所以她只能藏在这洞中,靠着幻境练习,她恨陌辰,亦恨玉玲,也恨北蜀帝,若非玉玲,陌辰又怎会来到北蜀,若非陌辰来到北蜀,北蜀帝又怎会负她,陌辰没来之时,她与北蜀帝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她贵为北蜀皇后,而北蜀帝也对她极好,那时北蜀国泰民安,可陌辰来了,日子也渐渐变了,她所住的长春宫冷清了,她在长春宫中守了一夜又一夜,却等不来心爱之人。
甚至当陌辰与大周帝闹着分开之时,北蜀帝还要废她的后位,那时北蜀帝眼中没有一点心疼,也就是那时她才知晓人心易变,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恨陌辰,因为情这个字本就难以把握。
若是那事不发生,她也许不会恨任何一个人,可是她忘了所有人也忘了,那里比不得其他处,那是吃人不吐血的后宫,她一个废后,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那日,她睡熟了,可长春宫却走水了,而那来来往往的宫人,没有一个来救她,若非是她太后姑姑,还念着她,估计她早已经没了命,那日之后她与太后辞别,只因她忘氏一族,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是千宠,太后也分得清事理,知晓她即使留在宫中也不会好过,便放了她。
她离了北蜀,而玉玲,陌辰却没有念着她半分,仿佛她是个天大的笑话,她念着友情,而别人从未记着她半分,她怎么能不怨,因为友情,她没了家,没有丈夫,甚至连性命都要没了,可别人呢,却在另一处过得极好。
她回到忘家,偷习了禁术,她虽恨,可也恨自己没用,她斗不过姑苏三氏,姑苏三氏太过于强大了。她只能靠着着梦境之术,缓解心中的痛苦,有人告诉她,梦境之术能幻心,而人均有弱点。她仔细一想却也觉得十分对,她要报仇,却没有把握,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她又怎么能放弃,后来果然成了,她毁了自己的容颜,以梦境之术,迷惑了陌辰的心智,玉玲死了,陌辰心爱的人也恨着陌辰,可是,为何她的心还是不曾乐着。
是了,北蜀帝一直念着陌辰,对她连半分怀念都没有,她想去问,可是又因为自己的容颜,止住了步划,那人,本就不爱她了,如今她再以这般容颜去见,估计更会对她没有情意。
她爱的卑微,她不舍得负心人,她将自己困于幻境之中,她本以为,她一切都忘了,可为何姑苏玉氏还会来这里,打破她的梦境。
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也跟着恨了起来,为何众人逃不出的梦境,这个女子却能轻而易举的逃脱了,她不甘,不甘阿,为何如今姑苏三氏连梦境之术都不怕了,她方才用忆心散偷知面前的女子的一生,她笑了,她道:“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已经够傻了,却没想到姑苏三氏之中还有人比我更傻的。”
用尽一生,守着自己心爱之人,明明什么都是为着那人,却要被那人恨着,这女子明知那人喜着别人,却还要忍着心中的疼痛,一次又一次救那人心中喜爱的人,那一盏又一盏孔明灯,写着那人的心愿,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靠着执念撑着所剩无几的寿命,这女子本可成仙,却因为那人放了自己的机会,就连最后的岁月,也因为要保住自己在意之人,将他们赶走,留下自己独自面对,这女子将所有人考虑到了,却从未曾考虑自己。
忘忧笑了,看着上官玉瑶笑的十分开心,她好久未曾这么开心,随后动了动嘴:“你离去吧,带着长寿草离去吧。”
上官玉瑶施了一礼,从池中拿出一起一株长寿草正准备离去,忘忧见着,便又道:“你不必谢我,因为我只不过是想看你感受痛苦的模样,身受折磨,爱而不能得,被所爱之人怨恨,背后守望,众叛亲离,每一种苦都能要人苦上几分。你却要一一承受,上官玉瑶你可真惨。”
上官玉瑶浅笑嫣然,看着忘忧又施了一礼,随后才转身离去,没有人发觉,甚至连上官玉瑶自己也未曾发觉,她握着长寿草的手紧了几分。
怎么能不痛,她也是个女子,她也不过才十八,她虽看起来深不可测,连那些比她大好些的人精,都不是她的对手,可是,他们不知,其实与他们相比,她早就输了,她从生下来的那刻便已经输了。
她轻笑,苦吧,苦就苦吧,她在一日,至少世间会有人少些痛苦,甚至还可以多一日看见那人的笑容。
她爱的痴,爱的颠,却从未有过一丝悔,她每每痛起,却只要想起那人的笑容,想起那日那人牵着她奔跑,想起那人的孔明灯,她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知道,在爱情面前从未曾有过平等,谁爱的痴,谁爱的深一些,那么那人便就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