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思气得小脸通红,上前想要跟苏甜动手,苏大全苏小二挡在聂思聂寻面前,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碰到苏甜,万一动了胎气如何是好?
“苏三三!你真无耻!”聂思近不了苏甜的身,此时只能怒喊道,“不是我聂家女儿,为何误导爹娘?还有苏家,为何不早点说出口?定是见大人们来了,怕东窗事发,就改了口!你们分明是贪图我聂家钱财!大人们,可要我聂家做主!”
“聂思!闭嘴!”
聂父一声喊,成功让聂思闭了嘴,聂寻不解的问,“爹?明明是他们……”
“闭嘴!”聂父一瞪眼,少有的对聂思聂寻严厉起来。
看成开年舍了一万两都不眨眼,说成家和苏家贪图聂家钱财,还真说不过去,那为啥之前没否认,现在又要否认呢?
这个想法刚在脑中形成,苏甜就笑道,“谁说我没否认了?开始我也以为自己是,后来才知误会了,上次聂老爷和聂夫人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是聂家的女儿,我只有一个名字,苏三三!若聂老爷聂夫人不承认,我家周围邻居皆可以作证!”
苏甜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真的好喜欢村里嘴碎的八婆,就是他们的爱看热闹爱说热闹,到这种时候才自然形成天然的证人!
聂父和刚进屋的聂母都听见了这话,齐齐白了脸,苏甜的确说过不是他们女儿的话,还不止一次的说。
可他们只以为那是苏甜的气话啊!根本就没当真!
难道苏甜真的不是他们的女儿么?他们不相信!
“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焦南城的大人若有若无的看了眼陶乡镇的大人,两人是纯上下级关系,“眼看着大过年,让山头村出了这事儿,里长,对不住。”
对方的上层官员说了这话,里长包括河源镇大人只有陪笑的份儿。
苏甜不想做大逆不道的事儿,聂父聂母就算了,但聂思聂寻欠下的,得付出代价,也算是她代替聂父聂母教养一下子女。
“各位大人,聂家在山头村的时候,我们成家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有亏待了半分。”
苏甜低着头,低落的道,“可聂家的大小姐大少爷,对民妇充满了敌意,民妇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想那被砸了一桌子的饭菜,村里大家伙儿都替民妇心疼。”
“这事儿,全村都知道。”里长一看自己开口的机会来了,赶紧抢在聂家辩解前说道,“那一桌子饭菜,我们村里一年都吃不到一次,有鸡有鱼有肉,可不是得心疼么?”
村里生活什么样儿,镇子上和大城里都有所耳闻,不然怎么当官大人,一听里长这么说,直接看向聂家人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聂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错,可看几位大人的表情,也知道坏了,可这些是事实,人证还不少,抵赖不了,想辩解都没说辞,“回大人的话,是……是真的……不过我们要给赔偿,成家没有要。”
“哼!”焦南城大人冷哼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这时候陶乡镇大人都不帮聂家说话了,他若是再开口,怕是官职不保。
“不就是一桌子饭菜么?给本小姐吃,本小姐还嫌弃呢!”
聂思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一屋子的人脸色都变了,在农家人面前公然糟蹋粮食,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在几位大人面前,苏家和马家人都忍了,河源镇大人笑问道,“聂家难道没有教导子女,勤俭良善么?”
却是明显的笑里藏刀。
这话一出口,真是讽刺,在聂思聂寻身上,哪有一点勤俭良善的影子?
聂父聂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大人恕罪!草民不敢!”一边请罪一边拉着聂思聂寻跪下。
苏甜意外聂家人这样的反应,就听焦南城大人怒道,“大胆!南商国开国便将这四个字写入国法当中,聂家知法犯法,来人!压下去!”
坏了!
苏甜心里咯噔一下,她是想教训一下聂思聂寻,让他们以后知道些分寸,不能再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哪里想会是这么大的罪名。
什么国法,她也不知道啊。
“夫人,别担心。”翠柳见苏甜紧张,趁着聂父聂母求饶,聂思聂寻吓傻了的模样下,小声解释道,“聂家不过是罚些银钱,再审讯以教育之,并不是大的过错。”
但聂家不会教养子女,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翠柳可不像苏甜这样又心软了,在他们看来,自家主子和夫人才是最重要的,凡是敢欺负夫人的都是在作死,凡是打夫人主意的都不能轻饶,凡是让夫人不高兴的都应该拉出去,砍了都不为过。
想当年在商都,跟着自家主子横行商都的时候,主子一个霸气挥手,都能吓倒一片的人!
若是自家主子在这里,聂家的惩罚可不止是这一点小毛毛雨。
“各位大人,民妇实在是身子不适,若是没有旁的事儿,民妇告退了。”苏甜见聂家几人被官差压了下去,脸色越来越差,心里想着,若聂家真的因此遭了罪,她还过意不去,这矛盾的性子不是她,或许是肚子里的宝宝……
里长皱眉解释道,“各位大人,成夫人有了身孕,上次被聂家气得动了气,这一胎还不算稳妥,又怕聂家不依不饶,都不敢说实话,还请各位大人见谅,让她去歇着吧?”
有了里长的解释,焦南城的大人关切的道,“怎不早说?快扶着你家夫人去休息!有了身孕是好事,可要好好养一养!”
“民妇告退!”
苏甜也不知怎的,听着聂家的讨饶,这心里就烦得慌,这会儿是真的觉得难受。
苏大全跟着苏甜出了屋子,转身往外跑,连披风都忘了拿,急着去找村里的郎中。
苏甜躺在热炕上,耳边听着那屋子内的商议声,还有院子内聂家的声音,脑子越发的昏沉,渐渐的竟睡了过去。
翠柳倒热水的功夫,回头就见苏甜脸色微红,额头浸出细汗,伸手一摸,是烫的!
翠柳也不管那屋子里的人是谁了,慌忙喊道,“苏夫人!我家夫人发热了!”
本还交谈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苏母连说一声都来不及,跌跌撞撞的往苏甜这边跑,到了炕前也慌了,“咋这么烫!”
苏小二紧随其后,“娘别着急,刚三三说不舒服的时候,大哥就去找郎中了,我让大嫂和玲子来照看一下。”
外界的慌乱,苏甜一无所知,她做了个梦,梦见了聂父聂母,还有聂思聂寻,一个个都在指责她的不孝,让苏甜心口发闷,像是要窒息一般。
然后是原主苏三三,拉着她的手笑着安慰她,说谢谢她帮她照顾爹娘,苏甜这心里才好受一些,至少原主苏三三没有怪她,这就够了。
又在黑暗中度过了不知道多久,苏甜终于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她上前抱住他的身子,看着他含笑的双眸,急切的问道,“当家的,你啥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苏甜没得到成开年的回答,对方只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渐渐消失在面前,急得苏甜大喊,“当家的!当家的你回来啊!别不理我!”
“夫人?”
“三三?”
苏甜耳边倒是听见了声音,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浑涨的脑袋,让她明白,刚才只是做梦,眼角滑落的泪珠正落入耳中,有人帮她擦掉了。
睁开眼,苏甜就看见自己周围一群人,苏母,谷梅蔡玲,还有哭红了眼睛的翠柳都在炕上守着她,苏父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
“娘,我梦见当家的了。”苏甜一撇嘴,再也忍不住情绪,放声哭了出来,“当家的不理我……呜呜!”
“三三别哭。”苏母边帮苏甜擦眼泪,一边劝道,“只是个梦,你是发热,所以脑子里就胡思乱想,年子那么疼你,咋能不理你呢?三三乖,听娘的话,可不能哭了,记着你还有孩子呢,你这一发热不能吃药,可得坚强起来,好在现在不热了,你这丫头,可是要急死我们呐。”
苏甜抽噎着,算是止住了哭,“我不知道,见聂家那样我就急,他们可走了?”
“早就走了。”苏母不想说聂家的事儿,问道,“饿了么?锅里热了粥,玲子,你去端来。”
蔡玲应了一声就去了外间,苏甜还没从梦里的情绪中缓过来,等到翠柳开始喂她喝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黑天了,“你们可吃了饭?”
看这一屋子的关切,苏甜心里暖暖的,之前的不愉快也好了许多,只是再也不想见聂家了,她不欠他们的。
而现在一遇见聂家,她就大病一场,为了孩子,她也病不起了。
“夫人,大家伙儿都担心你,没吃下。”翠柳又道,“不过做了饭,都在锅里热着,咱们一起吃。”
“你们真是……这不是让我也跟着担心么?”苏甜坐了起来,“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就是那么对聂家,我觉得是老天爷惩罚我……”
“别胡说!”苏甜的话还没说完,苏父就打断了她的话,“要是惩罚就惩罚我,跟三三没关系!”
苏母在一旁帮腔道,“就是,三三不这么做,我们也不会看着聂家欺负人。”
随后,苏母站在窗前,对着外面呈祈祷状,“各路神明明鉴!这不关我们家三三的事儿,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可别再折腾三三了啊!”
苏甜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滚了下来,“爹!娘!你们这是干啥?我就是那么一说,昨晚没睡好,起来又没咋吃东西,碰上聂家来人了,身子哪受得住?我瞎说,你们也跟着我瞎说啥?”
“三三,爹娘,咱都不说不吉利的话。”苏大全开口劝道,“三三没睡好,身子还虚着,先吃饭,然后再说。”
“对对,看我,都糊涂了!”苏母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这顿饭迁就着苏甜,就在她屋子吃了,等吃完晚饭,里长也过来了,身后还跟着郎中,还没进屋子就小声问着外间收拾东西的蔡玲,“老二媳妇儿,三三咋样了么?”
“里长进屋吧,三三醒了,这会儿看着还不错。”
等里长进来,苏甜倒在炕上被苏母抱在怀里,明显是都哭过了,“三三好点儿了么?不是不信翠柳这丫头,就是心里不踏实,让郎中来看看。”
翠柳对此丝毫不介意,“里长这是为我家夫人好,让郎中来看看是应当的。”
苏甜也乖乖的伸出手,“呐,劳烦你们了,倒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这一胎儿怀的,真是不平静,才两个月就几次让大家伙儿心惊胆战。
郎中把脉把得仔细,足足有一刻钟才收了手,严肃认真的道,“成夫人的胎还是动了气,有些不稳,本来头三个月就危险,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刺激受气,我建议啊,成夫人就静养吧,走动还是算了,养足了三个月再看,不然……哎……”
苏甜一阵后怕,“那可能保住?”
虽然她觉得现在状态还不错,但有孕这事儿马虎不得。
郎中点了点头,“保得住,这一点成夫人不必担心,但为了孩子好,可要注意了些,就是这几次你动气还发热,不仅有损孩子,对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孕妇又忌药,若不小心过了病气,不是我吓唬你,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儿!”
“我知道,我知道!”苏甜紧张的将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急切的问道,“那你说我该咋办,我都听你的!这回我不下地的,就好好的养胎!”
让苏甜有这等觉悟,她是真的怕了,成开年和宝宝都重要,她不能厚了成开年薄了宝宝。
一家人都紧张着苏甜的肚子,郎中又道,“翠柳姑娘,我开一副保胎药,你看看,若是合适,就给成夫人用了。”
苏甜微皱着眉头,“不是说,是药三分毒么?保胎药可以吃么?”
她可记得,孕妇不能随便吃药,可古时又有保胎药,难道保胎药就不是药了么?
苏甜的问话惹得一屋子人忍着笑,苏母小声解释道,“保胎药当然是保护胎儿的,这药是对孩子有好处,你还嫌弃啥?村里人想要都没有,也就年子疼你,给了你这个条件。”
“嗯对,若年子知道了,也会同意的。”苏父对郎中吩咐道,“尽管开好的药,三三和孩子要紧!”
言外之意,现在他们不差这个银钱的,什么都要给苏甜最好的。
里长保证道,“自然都是最好的,就是你不说啊,我们也知道!”
苏甜这才放心,也不管他们说啥了,只要对胎儿是好的,就放心。
也是,自古以来多少年代了,都有保胎药这东西,就她起了疑,难怪大家伙儿会笑话她。
夜渐渐深了,里长和郎中离开,说好了明天让苏大全带着郎中和翠柳去镇子上抓药。
本来翠柳不想离开苏甜的,可这事儿她要亲自过手才放心,家里就让广七帮忙看着,主要是怕聂家来闹。
怕苏甜再出什么事儿,翠柳也不去外间睡了,干脆一个屋子陪着她。
苏甜抓着翠柳的手才安心,却怎么也睡不着,“翠柳,你跟我说说后来的事儿咋样了?你们不说,我睡不着觉。”
翠柳还想劝她早点睡,明天再说不迟,一听她说睡不着,于是便道,“夫人,也不是大事儿,里长和大人们都解决了。”
到最后,实在受不了苏甜眨着眼睛盯着她,只好说道,“临沂城和焦南城的大人,亲自做了见证,夫人您不是聂家的女儿,从此与聂家再无关系。”
见苏甜没有太大的起伏波动,翠柳才继续道,“聂家教养子女不善,按朝廷律法罚了,我怕夫人于心不安,做主请各位大人不要声张,只给了那姐弟俩教训便是。”
听罢,苏甜这才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只要聂家不来招惹她,她愿意祝福他们以后都顺遂如意,这个夜晚,总算是睡踏实了。
二十九这天,翠柳等人还未回,就有官差了苏家,送上各种各样的补品。
有里长做主就收了,可苏甜怎么也想不明白,不管是苏家还是成家,都只是普通的小小农户,咋就入了官大人的眼?
别说城大人,就是镇子上的大人,也没有往农家送礼的必要啊!
这些对于苏甜来讲,一直都是个谜,翠柳也说不知道。
或许是撒谎撒得多了,翠柳再没有一开始的不自然,为了主子没有后顾之忧,她是能瞒一天算一天。
到了年三十,山头村异常的热闹,苏甜这才知道,村子里过年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毕竟她过了许多个年,都是窝在家里看电视,最多出门放鞭炮,过了年再串门子走亲戚。
可这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娱乐节目,一对比,山头村的年竟然还热闹多了。
三十这天一早,村里就开始忙活开,爆竹声足足响了半个时辰,吃过早饭后,外面又是一阵敲打吹奏。
苏甜委委屈屈的倒在炕上,她面前最大的事儿是养胎,外面的热闹是与她无缘了。
“翠柳,要不你陪我出去看看?”苏甜还是待不住了,“不走远,就出去看看,人家都热闹着,我这样不是好可怜么?”
而且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年,苏甜不甘心就这么度过。
宝宝是要养,可郎中没说不能出去看看……
“夫人,这可不成。”翠柳坚定的摇摇头,不为苏甜的可怜所动,“年以后还能过,这个孩子可没有下一次了,夫人且忍忍,过了三个月,我们都不拦着你。”
谷梅端着新蒸好的年糕进来,“三三可是闷了?不过外面冷着呢,人也多,可不好出去呢!这是娘新蒸好的,尝尝,不过三三可不能多吃。”
“谢谢大嫂。”苏甜唉声叹气道,“可是看着外面那么热闹,我要闷死了,就出去看看也不行么?”
翠柳和谷梅都无奈的看着她,坚决的摇头。
“我多穿衣裳,要是不放心,让广七他们跟着我。”苏甜继续央求,她是真的想看看村里是怎么过年的。
半个时辰后,村里走动的人少了许多,这会儿结束了年闹欢腾,就是各家串门说说话。
苏甜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被围成圆滚滚的样子,出来透透气。
站在雪地里,苏甜还有点小激动,走着走着看向村口的方向,突然问道,“翠柳,当家的真不回来了?”
都到了年三十,苏甜还想着,成开年会不会给她一个惊喜?
说不定下一秒,那个男人就冷着一张脸站在她背后,等她转过身的时候,露出久违的笑脸。
可不管看多久,就是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夫人……少爷真不回来的。”翠柳护着她劝道,“咱回去吧?”
苏甜摇摇头,她舍不得回去,今儿想去看看竹林,任性够了就好好养胎。
“我想去看竹林,你把我放在布包里的竹笛拿来。”
“哪里有竹林?”翠柳等人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苏甜就笑了,“我说有就有,快帮我把竹笛取来。”
在翠柳皱眉跺脚的劝阻下,苏甜坚持去看竹林。
翠柳和广七等人都没办法,小心再小心的护着苏甜过去,看到了冬天的荷塘与竹林,还真让翠柳等人吓了一跳。
可看看周围的环境,他们还是担心苏甜的身子,“夫人,这里这么清冷,咱还是回去吧?”
苏甜没有应,她倒是想让翠柳帮自己飞过去,可又一想自己有孕,还是算了。
“不急,见不着当家的,来这儿看看还不成么?”
苏甜这么一说,翠柳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能让苏甜这么坚持的,除了自家主子还能有谁?
前天苏甜可还跟着所有人保证,会好好养胎呢。
“翠柳,你不知道,这是当家的第一次带我约会的地方。”苏甜脸上挂着笑,伸手接着飘落的雪花,回忆道,“那时候他受过一次重伤,还带我飞来着,然后我们就遇见两个黑衣人,说什么王爷的,还有什么唐家小子……当家的就很紧张,带着身上的伤就出门了,再回来的时候,你也跟着回来了。”
那时候这里竹林翠绿匆匆,晚荷还在盛开,如今却是白茫茫的一片,连竹林绿色的竹杆都不那么显了。
翠柳一颗心都提着呢,没明白约会是啥意思,紧张又小心的劝道,“夫人,等天儿好了,咱再出来成不?你看都开始下雪了,再不回去,不是让苏家人担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