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就像绝地的洪水一样不断从李振邦的眼中滚落而出。二十多年以来,除了很小的时候,他与父亲都是离多聚少。年轻的时候,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父亲常年奔波在外。李振邦读书求学去了,几乎是在学校度过的。一年中能和父亲见上几面那都是一种奢望。上班了,自己要忙于工作,几乎就没有抽出什么时间来陪同父亲。再加上父亲在城里面呆不惯,要回到家中与土地为伴,李振邦陪伴父亲的时间就更少了!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恐怕是李振邦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一个平凡的农民,以自己朴实的作风彰显了一代人的伟大。青年时期,父亲不得不面对家中七大八小的兄的姐妹和年幼的侄儿,毅然放弃了读书求学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用自己稚嫩的肩头挑起了一个家庭的重担。成家立业之后,又要赡养年迈的母亲、照顾体弱多病的妻子,抚养几个未成年的子女,常年奔波在外,用自己健壮的身体谱写了一曲生命的赞歌。子女都成年了,都成家立业了,本已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他还是停不下来,歇不过来,因为生就了劳累命,休息一两天就会感觉到浑身酸痛,唯有家中那几亩薄田才是他最好的伙伴,是他精神的寄托。如今,一场飞来横祸让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昔日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就如同放电影一样不停的在他脑海中闪现。现在,无尽的思念化作一缕缕青烟,向空中散去。自己的成长离不开父亲的细心呵护;自己的成就也离不开父亲的严厉教导;如今,斯人已去,只留下自己孤零零一人苟活于世,生活在无尽的追思之中。
一块写有“慈父李承元之灵位”的牌子被他恭恭敬敬地放在老家的堂屋正中央,他双膝一屈,朝着那张灵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李家老宅西南侧的山岗上,有一座新坟冒了出来,和母亲还有梦儿的坟墓并排着。李振邦跪在坟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那几个用魏碑体镌刻的“慈父李承元之墓”几个大字,再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爸!”
“九弟!”李振维快步上前,将跪在坟前的李振邦扶了起来,泣声说道:“六爹???????六爹他已经走了!”
“李老爷子!李老爷子!”被剃成了光头,戴着手铐的项恽昌在几名公安干警的押送之下,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坟地中,在还距离父亲的坟墓还有九丈远的时候,就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一步一叩首地走到父亲坟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墓碑,流着眼泪说道:“老爷子我项恽昌这一辈子没有敬重过什么人,但是你是一个例外,在生死关头你还能镇定自若,还不忘指点我这个误入歧途的人浪子回头,让我的良心赶到强烈不安,让我的人性再次闪现。这辈子没有成为你的儿子,是我最大的遗憾!若有来世,我一定投胎到你家中,成为你的膝下之人!”说罢,又在青石地板上“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爷子,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辜负你老人家临终前所托!”项恽昌抬起头来右手指着天信誓旦旦地说道:“我项恽昌不管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我一定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向执法机关如实反映,还天下一个公道!”说完,便站前身来,朝李家四兄弟深深地鞠了一躬,神色凝重的说道:“李政委、李局长,李老师,老爷子因我而死,我自知万死难赎其罪。自身所犯罪孽,百死莫赎,一旦上了法庭,自是再无生念,但是家中妻儿老母是无辜之人,还希望各位能帮我想想办法,把他们从朱鼎诚的手中解救出来,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卧虎将你们想要的东西如实向法官反映的!也许这只是一个奢望,但是,你们就权当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请求吧!”
李家兄弟四人不约而同的望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谢谢!”项恽昌释然一笑,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那辆焊满了钢条的警车。
市公安局的人连夜审问,找到了当时朱鼎诚设计陷害邱平贵的证据,将释放邱平贵的资料整理了出来。
同时,在项恽昌的安排之下,全市各处的青龙会成员纷纷前往公安部门自首,并宣告青龙会就此解散。一个曾在戎州地界上叱咤风云的庞然大物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冰消瓦解了。项恽昌还主
动交代了朱鼎诚的鼎盛集团为青龙会提供活动资金利用青龙会成员充当打手,在市场上收保护费,欺行霸市,在酒楼行业中骗取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从事性服务等内幕!并且,在一次,煤矿特大事故中,朱鼎诚对死者作出强行处理,派人追杀上上访者的内幕也浮出了水面。
“我的妈呀!”翻阅着那一页页卷宗材料,身为公安局内部负责刑侦、治安的副局长刘琴顿时觉得头都大了,一个青龙会在戎州地界上崛起的时间无非就是十几年,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若不是此次军方出手干预,将他们连根拔起,这个怪物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庞然大物,自己实在是不敢想象。
“还有更可怕的!”刑侦队王队长将一份卷宗递到了她的办公桌上,“十几年的时间,项恽昌的会众已有四千三百六十人之多,而且还配有先进的武器,他们手中的那些家伙比起我们手里的那玩意有过之而无不及!”
“会众人数已经超过了我们全是在编警察人数啊,而且武器还比我们先进!倘若有朝一日他们发难,我们就是全体殉职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啊!”刘琴脸上露出了一股担忧的神色。
“我就搞不明白了!”王队长脸上闪过一丝怒容,“如此之大的一个庞然大物,经过了十多年的发展,难道当初就没有一点端倪吗?让他壮大到今天这一步不能不说是我们警察的失职。我在想,若不是今天军方的介入,项恽昌幡然悔悟的话,恐怕是我们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唉!”刘琴苦笑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王啊,你的牢骚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公安部门虽说肩负维护一方平安的职责,但是头上的管家婆实在是太多了,政府要管,政法委也要管,多方制肘,工作很难开展啊。青龙会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朱鼎诚为他们提供活动资金,又通过他在官场中的人脉关系为他们撑起保护伞。朱鼎诚在全市乃至全省的人脉网你知道吗?恐怕是当时我们还没有出手,就有人让我们写小楷,甚至是脱下这身警服了!还好现在安全着陆,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那项恽昌提供的每一项证据都想指向了朱鼎诚,我们还有必要再往下面查吗?”王队长疑惑的问道。
“查!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刘琴坚决的说道。
“你不是说??????”一股惊疑的神色在王队长脸上掠过。
“你这孩子!”刘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我敢向你做出保证,在也没有什么人敢干涉你对这个案子的调查了!”
“为什么啊?”王队长还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因为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了中央的高度重视!”刘琴信誓旦旦地说道:“中纪委调查组已经入住省会吧,凡是能够给朱鼎诚提供保护的人已经准备接受组织调查,他们现在都是自身难保,还会分心来管这一件事吗?”
“是!”王队长兴奋的叫道,高兴地转身出门。
这段时间对朱鼎诚来说可是祸不单行的日子,半路杀出一个秦俊诚,扰乱了他的全盘计划。蓉鑫酒楼被人家说掀就掀了,而且还从里面搜出了几十公斤冰毒制品,原本以为自己在官场中都是横着走的,出一点钱就可以解决问题,可是五千万现金一送到秦俊诚手中,就被直接转送到了军事检察院反贪局,如同泥牛入海不说,反而还成了他们行贿的有力证据。几个打着温州炒房团名义从事毒品交易的毒贩子被特战队员抓了过去,能否让它们保持沉默都还是一个天大的问号。和诚制药公司里面查出来的冰毒成品都有一吨之多,这足可以让他死上一千次了!好不容易从邱平贵手中抢到了那块黄金地皮,而且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底都压在了上面,可惜前段时间用钱的地方太多,资金周转不灵,人家正吾集团把地都平整出来了,可一到自己手里,就是迟迟开不了工,而且长期拖欠建筑工人的工资,很多建筑工人已经开始隐形罢工了。规建局、国土局、税务局连连催促,就连他那个市长叔叔也是难以招架!项恽昌进了局子,青龙会瞬间土崩瓦解,又有谁能保证项恽昌不会乱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他的人生准则,也是他屡试
不爽的伎俩,看来这一次也只有花钱上下打点,看看能否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了!
“钱!钱!!钱!!!”一提到这种东西,朱鼎诚就感到无比烦恼,昔日富甲一方的大老板如今也是口袋空空如已,在什么地方去找这一笔钱。
“也许是该我出手的时候了!”正在李振邦家中陪着李振邦解闷的李建伟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是不是吃了蜜蜂屎了?”看见他这副模样,李振伟不禁微微一笑,向他询问道:“什么事情把你乐成这样子了,去年嫂子为你生了一个漂亮公主都没见你高兴成这样子!”
“你们看!”李建伟掏出手机,右手食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朱鼎诚那个孙子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突然想到了我,说是要想我借一亿五千万,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你还真借钱给他啊?”李振伟嘟哝着站了起来,“是不是今天下雨的时候忘了打伞了?”
“有你这样骂兄长的弟弟吗?”李建伟故意将一张脸拉得老长,向李振维吼了起来:“那可是我的钱,我乐意借给谁就借给谁,你管得着吗?”
“他可是??????”李振伟咬着牙齿跺了跺脚。
李振邦伸出手去将李振维拉了回来,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你小子!”李建伟指着李振邦,嘴里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几年的修炼,你还真修成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涵养了。看来我那点花花肠子,在你面前仍是雕虫小技!”
“你们到底是在唱哪一出啊?”李振伟苦着一张脸,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们。
“天机不可泄露!”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果不其然,朱鼎诚为了善后回笼资金、摆脱危机,早点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就把李建伟当成了救命稻草,三番五次找上门来洽谈借钱的事情。
“这个钱嘛?”李建伟掏出一把指甲刀,慢条斯理地修着指甲,“我记搞不明白了,你们鼎盛集团财大气粗,区区一点五个亿咋就会难道你朱总呢?”
“这??????”朱鼎诚尴尬的苦笑了两声,“兄弟其实也是有很大的难处的,这不正找你李总商量吗?一点五亿,我相信对你们建州房产来说,那只是九牛一毛,帮兄弟一把,李总应该不会推辞吧!”
“唉!”李建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在你真么可怜的份上,不帮你都说不过去,可是你要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恐怕以我在建州的地位,做不了这个主!”
“我愿意出两分的月利!”看到李建伟要推辞,朱鼎诚马上开具了一个颇具诱惑了的条件。
“利息这个东西无异于镜花水月!”李建伟摇了摇头,苦笑了两声,“你我都是明白人,很多人在商场中混的时候无不是用高利息,高回报作为融资的诱饵的,兄弟我可不敢拿家底同朱总在牌桌子上豪赌啊!”
“可是我???????”山穷水尽的朱鼎诚早已丧失了那种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气概,焦急地对李建伟说道:“你信不过我,我可以让我叔叔和我父亲为我担保!”
“朱总,你傻啊?你父亲和你叔叔都是国家公务员,用他们做担保,就是我愿意,国家能同意吗?”
“用我的老婆作抵押总可以了吧?”朱鼎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着牙齿说道。
“嗯!不不!”李建伟一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个买卖划不来,到时候你不还钱,我还得替你养老婆!我可不干!”
“那南岸东区那块土地的使用权呢?”朱鼎诚把一颗心一横,从包里掏出了几分合同过来,“这个你应该感兴趣吧!”
“这个嘛?”李建伟接过合同,将几分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成交,马上我们就前往公证处和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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