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侯府前后院的血渍都已被清洗干净,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侯府时,格外温暖。
穆潇潇亲自处理交代好后事,再次来到易水寒书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莫名心累。
也很孤单。
她突然发现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终究还是易水寒,一旦易水寒不在,她就觉得一切似乎都没什么意思,完全成为了局外人。
她坐在案几后面,那是易水寒习惯坐得位置,喃喃道:“你说让我等着,可时间已经过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
御书房不只是读书的地方。
李长风手里拿着书,却并不是只在看书。
书案对面,易水寒和苏云集,王毓毅躬身站立。
好久。
“这次让侯爷遭此大难,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是本王也是情非得已,想必侯也不会怪罪我吧?”
易水寒看了眼李长风,又慢慢低下头,淡淡地说:“本就是臣忤逆,百死难辞其咎,殿下不必客气,臣愿意接受任何惩处。”
“哈哈哈”,李长风大笑几声,“侯爷啊侯爷,你就是这个性子。本王知道你心里是有几分怨气,只是身处本王的位置,有时候明知道事情本质,却依然要做出违背道理的事情。”
他叹息声,很是无奈滴说:“只因为我们的责任不同。你身上最多承载一个侯府不足百人的得失,而本王却要顾及帝国千万子民的兴安。你不知道那些压力压的我身体都直不起来所以叫你关进大牢,只是权宜之计。
我需要时间和那位西蜀的公主沟通,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部署西蜀边境的兵力,否则以西蜀那位武帝的脾气,一旦这位公主受了气,他会随时踏马中原,那时候我们边境的百姓肯定要遭受到灭顶之灾,本王于心何忍,侯爷呢,你真想看到这些吗?”
苏云集和王毓毅都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不满地看着易水寒。
易水寒丝毫不想理睬刀子般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殿下,我大陇虽然势弱,但还没到无一战之力的地步,我们不能把帝国的未来寄托于别人的怜悯,就算这次和亲成功,他们暂时放过我们,但依然会有下次。
只要他们想做,肯定能找出一万个理由。与其与其整日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何不挺直腰杆,让她们看清楚我大陇并非软弱可欺。”
“易侯爷,你说的什么话,你怎能和殿下如此说话。”苏云集被易水寒大逆不道的言辞吓坏了。
李长风却似没有在意,苦笑道:“谈何容易,侯爷也知道我我们边境的兵就只有那么多,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拆东墙补西墙,总有一天,某堵墙会承受不住,倒塌下来。若是我大陇也有几十万强兵,本王何必捉襟见肘,在这里愁眉苦脸呢?”
“既然没有,那么我们就应该去补充,如果一直这样想,那么殿下,我们将永远受别国欺负。殿下难道真想永远这个样子?”
“可强兵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一旦我们有增兵的迹象,其他四国肯定有动作,侯爷有什么良策?钱的事情侯爷不必在意,只是从哪里找到人,又怎么避开其他四国探子的监视呢?”
易水寒想起了穆潇潇曾经跟自己说的话,他突然发现在那个时候,穆潇潇就已经给他指出了很多路,只是当时她和现在的殿下一样,存在很大的怀疑,根本没有把她的话真正的思考,当作一回事而已。
嘴角微微露出一股笑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只是一天没有见到穆潇潇,却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特别想她。
从来没有没有一刻,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如此想念,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侯府,将那个可爱的女子拥在怀里告诉她,其实一直以来,他都特别喜欢她,他想永远陪在她身边,再也不分开。
“殿下”,易水寒收回遐想,问道:“您将我放出来,那如何对刘珈慈交代,我想那个公主可能还等待您杀掉我的好消息呢。”
李长风微微一笑:“所以……你需要换一种方法出去。”
李长风笑得很明朗,但是易水寒却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他略有不解,看了眼王毓毅和苏云集,两个老家伙却别过脸,不和他对眼。
“如此……这样。”
李长风开始交代事情。
易水寒,越听越惊,忍不住喊道:“殿下您还是杀了我吧,您这是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李长风看到易水寒难得慌乱,笑意更浓:“侯爷有所不知,昨夜本王还收到一个消息……”
原来,昨夜来自东晋的探子回报,东晋某位大人物近日去了北蛮,有消息传出,北蛮可汗似乎要和东晋签订某种合约,在北蛮入侵大陇时,东晋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呢,本王还想将你关在牢里,多关几天,以平息那位公主的雷霆怒火,可是从这个消息来看,不仅是西蜀,北境那边也将会出乱子,本王可用的人不多,所以侯爷必须尽快回去,查明北蛮和东晋有什么勾当,所以只能委屈侯爷。”
易水寒目光如水,静静地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也不躲闪,两人对视一会后,李长风又苦笑下,摆摆手道:“好吧,本王答应你就是。”
易水寒并没有说什么,李长风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多谢殿下。”易水寒这才收回目光。
苏云集和王毓毅两只老狐狸除了偶尔插话,全程基本都是充当木桩。他们看着易水寒大摇大摆离开御书房,这才齐齐看向李长风。
李长风等易水寒出去后,目光久久没有收回来。
不知又是多久,他才悠然叹息道:“以前一直奇怪父皇登基后怎老得那般快,如今看起来,实在是心力交瘁啊。忠也防,奸也要治,这臣子的心啊,他怎么都不可能和我一样。”
“殿下……”两位老臣都是李长风的心腹,多年追随,此刻看他年纪轻轻却心有老态,一时间也感慨万千。
“罢……”李长风又恢复了平静的目光,笑道:“既然答应他了,总要做些事情,苏卿,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