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李长风面如土色。
他万万没想到,刘珈慈竟然会采取这样一种鱼死网破的方法离开。对于他们这种上位者来说,做任何事情一般都会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
他认为刘珈慈应该和他是属于同一种人。
但显然不是。
她直接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整个京城已然成西蜀死士的屠宰场,信报雪花般传进宫里,每张信报就是一条人命,很多昨日朝会上才看到熟悉的面孔,如今已是纸上一个冰冷的名字。
信报中还夹杂着易水寒离开京城和大皇子正启程返京的消息。
他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继续慌乱的机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稳定朝臣,诛杀刺客,安排四处边防尤其是西蜀边境备战等等。
他尽量使自己静下心来,将一封封密信交了出去。
等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毕,他坐在椅子上默默发了会呆,然后对赵大先生说:“你陪我去见下舅舅吧。”
赵大先生一惊,神情复杂地问道:“殿下,真的要这样做?”
“别无他法。我不能让他回到京城,没有时间了。”
赵大先生没有多说话,点点头。
其实她也很久没有见过二皇子的舅舅,也就是她师父。那位复姓西门的老人,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
穆潇潇拉着易水寒离开京城,就像脱缰的野马到了草原,拼命赶路。
为了节约时间,拉车的马都是一个时辰换几匹,保证它们有足够的精力继续奔驰。
随州离京城一千多里路,第二天下午她们就来到随州城门外。
穆潇潇上次离开随州是昏迷状态,这是第一次看到随州城门,想到在随州发生的种种,又是一阵唏嘘。
守城的士兵将马车拦截下来,待知道易水寒的身份后,惊得差点将兵器扔到地上。
进城后,易水寒吩咐属下先行回指挥司,自己带着穆潇潇来到“千里楼”吃饭。
这千里楼就是穆潇潇初次碰到水无欢的地方。
进了酒楼,两人也没去上面的楼层,而是坐在一层。一层都是普通百姓,他们想听听随州最近都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店里的伙计眼睛尖,一看两人都不是凡人,虽然他们坐在一楼,却也招呼的格外勤勉。
两人随意点了点菜,一壶酒,慢慢喝着,吃着,听周围人天南海北的乱扯。
突然,有人提到的事情吸引到穆潇潇的注意,她不由竖起耳朵。
“……唉,可怜那!想那穆家二小姐本也是千金之躯。想当年穆大人还在时,穆府是何等荣光,自从穆大人死后,这才几个月功夫,就妻离子散,甚至连穆姑娘的清白都保护不了。”
“谁说不是呢,可谁叫他穆府失势了呢?现在的穆府早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绵羊。那童泰可是布政使大人童海的独生子,向来宠着惯着,吃喝玩乐霸道惯了。”
“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我听说那穆家二小姐已经被逼疯了!”
“嘘,轻点声,要是传到童泰的耳朵里,可有你好受。”
几个人警觉地四周看了看,埋头苦吃起来。
穆潇潇没想到刚进去随州就听到这种消息,想当初穆府在随州城无人敢惹,童海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更不用说童泰。
这才几个月,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让她十分不解。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她对易水寒轻声说:“我去了解下情况。”
易水寒道:“你还要管穆府的事?你不是很讨厌她们么?”
穆潇潇笑笑:“讨厌固然讨厌,但只能是让我讨厌。穆府人在有问题,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那穆青殇说到底不过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刁蛮是刁蛮,却不该承受这样的对待。”
“你倒是想的开,当初在家里被凌虐成那样,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
“疼自然是疼,但谁让我姓穆呢?打狗还要看主人,我到要看看,这个童泰是个什么货色。”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童泰的老子是布政使,你伤了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那童海不过草包一个,我还不至于会忌讳他。”
穆潇潇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忌讳他,只是你初来随州,如果和地方官员不搞好关系,怎么上下团结一心,共同抵抗北蛮?”
易水寒冷笑声,不以为然。
“好啦,我知道你想帮我。但童泰不过是个浪荡纨绔,我对付他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你还是先回军营去看看吧,离开那么久,也不知道武阳将军队带得如何。”
“真的不需要我?”
“不需要。”
“好吧,那我就让丙继续跟着你,有时候事情可以调动他手下的力量。”易水寒看穆潇潇主意已定,便不再坚持继续坚持。
穆潇潇笑道:“丙伤势未愈,还是留在家里好好养伤即可。这样吧,等水无欢从京城回来,让他跟我一起。”
由于京城里还有事情未处理完毕,水无欢暂时留在那边,顺便将阳安城最新的消息传回来。
“远水解不了近渴,水无欢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回随州,况且他另外还有任务。就让丙跟着你,童泰虽然草包,却也是地方一霸,手里面还是有些力量,莫要阴沟里翻船。”
穆潇潇看易水寒如此坚持,便只好答应了。
两人吃完饭刚走出酒楼门口,就见一行人拥护着一个年轻男子进了酒楼。
那男子相貌黝黑,眼神猥琐,却故意做出几分贵公子的态势,反而徒增笑料。
一伙人眼看要和穆潇潇她们擦身而过,突然那年轻人眼睛一亮,拨开旁边人跑到穆潇潇身边,小眼睛咕噜噜围着穆潇潇看个不停。
穆潇潇感觉身边的易水寒忽地释放出无限杀机,连忙拉了拉他的手臂,准备绕开过去。
要想整童泰,自然不能这么快暴露他们的实力,先忍耐忍耐。
“这位小娘子看起来有些面生呀,敢问你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呀?”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像是被阉割过的公鸭,特别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