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哥为什么要叫你来偷我的果子？”明芯想不出原因，干脆直接问出了声。

王晓华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说让我天黑的时候，来这儿偷几个果子。如果我不听话，今晚就没饭吃，而且也没觉睡了。”

王晓华说出这番话的语气，特别的平静，就好像这威胁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明芯蹙了蹙眉头，“你二哥经常欺负你？”

沉默不语的王晓华，低头揉着自己的衣服，握着衣角的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白了，足以见出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明显想要掩饰些什么。

经常被欺负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芯非常的清楚。因为，曾经的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每次被明霞欺负的时候，她想过抗议，想过挣扎，但是最后都屈服于明霞的威胁之中。

那个时候，性格胆小怯弱的她，认为明霞所有的话都是真的。但实际上呢，百分之九十九的话语，不过仅仅只是威胁而已。

对明霞来说，没有人比她更加害怕欺负自己妹妹的事情被母亲知道，所以哪怕明芯不听话，她也不可能会告诉父母的。

那个时候的明芯，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而现在，王晓华此刻的反应，几乎与曾经被一次又一次欺负的明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至少明霞还忌惮着明母，明母还是爱自己孩子的。

可王晓华的父母重男轻女思想太过严重，哪怕看见了儿子欺负女儿，也不会管的吧。

曾经，明芯一度以为王晓华是被父母骄纵惯了，才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

但其实那并不是飞扬跋扈，是故意装出来掩饰自己的懦弱与好欺负罢了。

垂眸看着低着脑袋，揉搓着自己衣角的王晓华，明芯默默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不要怕，你二哥没在这里。”

王晓华怯怯地抬头看向她，“明芯姐，对不起，我知道这些果子都是你种的，但我还是……”

“你二哥真的只让你来偷几个果子？”明芯突然开口打断王晓华的话，继续强调道：“我要听实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第六感正在提醒着什么。

王晓华怔愣着，咬唇瓣的小动作，已经将她的心思泄露了大半。

即便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明芯都已经差不多知道了答案。

不过，还是想亲口听她说一遍，“你二哥让你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他，他……”王晓华支吾着，打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明芯眯了眯眼睛，使用了激将法，“如果你还当我们是朋友的话，你就告诉我。如果，你已经不想和我做朋友了的话，那就随便你说不说。”

果然，听完她的话之后，王晓华立马就急了，“我说，我说，明芯姐你不要生气。二哥他让我趁着天黑，把所有果子都摘了，摘不走的，就全部破坏掉。”

“……”明芯眯了眯眼睛，脸色已变得阴沉。

这已经不是偷果子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明明就是想要报复她。

但是，王晓华的二哥和她……

想着，明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轻蹙着眉头，继续问道：“你二哥，和李娟的关系怎么样？”

如果说有仇的话，明芯能够想起的有三个人。分别是李娟，明霞，还有钱堂书。

这三个人都是和她有仇的，不管是谁都有可能。

其实明芯心里最先想到的是明霞，不过在问出声的时候，又将到嘴边的两个字改成了李娟。

因为这段时间，明霞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再出现过。反倒是李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隔山差五的就跑到她面前刷存在感。

听到李娟的名字，王晓华愣了愣，因为惊讶眼睛都徒然瞪大了一圈，“明芯姐，你的意思是，我二哥是受李娟的指使，所以才让我来破坏你的果子吗？”

明芯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虽然看见全副武装的王晓华正伸手在藤蔓上摘果子，不过她的动作好像十分小心地样子，生怕把藤蔓给扯断了。

所以，眼下即便王晓华已经承认自己是来搞破坏的，明芯也没有真的生她的气。

“可能吧，我也是猜的。”

王晓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二哥白天的时候都不在家，也不晓得他和李娟的关系怎么样？不过，李娟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很多人都喜欢她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晓华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言语间，透着些许隐隐的自卑。

因为从小到大，都在干粗活的缘故，再加上整天风吹日晒的，王晓华皮肤黝黑粗糙，手上都是干粗活留下的死茧。

虽然今天也才十七八岁，但看起来明显比同龄的明芯苍老了几岁。

如果不说的话，应该会没人觉得她的年纪比明芯还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

可是，当她们出生在这个偏僻小山村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接下来的人生，不会是公主，也不会是灰姑娘。

村子里，像明母那样一视同仁，一点儿也不重男轻女的父母几乎屈指可数。所以，这也是不管明母再怎么懦弱无能，明芯都不曾有过放弃母亲的念头的原因。

如果没有母亲的爱护与养育，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她呢？

王晓华心里知道自己比不上李娟，既不漂亮，也不聪明，所以难免自卑。

看着她低垂着的脑袋，明芯本来想告诉她，不管漂不漂亮，只要努力的人都是很棒的。

不过，话到嘴边的时候，明芯又觉得这话实在太过矫情。沉默地垂了垂眸子，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明芯姐，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偷果子了。你别生气，我回去和我大哥好好说说，告诉她你是个好人，不能这样整你。”

好人？

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明芯突然有点儿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