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策领兵闯进来的时候,他身边人手太少,无力反抗,最后大半的心腹都被徐策下令斩首!留下来的他和自己的生母萧妃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在徐策手中刀剑的威逼下,两人狗一般地拼命点头承诺绝不会泄露此事!
徐策笑着对他和萧妃说:“……你们不必向我承诺,因为今日的事情若是泄露出去了,我成了闯宫的反贼,你们的下场却只会比我更加凄惨。”
萧妃只当徐策留有后手会前来报复,倒没想到旁的,只是越加凄惨地求饶起来。徐策冷笑两声道:“还是下官来解释一下吧。毓秀宫被毁,萧妃娘娘和六殿下都受了伤,然而对二位来说,今日之事并不是灾祸,而是你们的救命稻草啊!因为下官想要借由此事,来为萧家解决一件天大的祸患!”
萧妃和六皇子吓得连声都不敢吭了。
“你们大可放心,偷盗兵器、通敌叛国的反贼绝不会和你们扯上关系!”徐策继续道:“毓秀宫的霍乱,正是反贼所为,你们两人身上的伤也是遭到了反贼的袭击!如此一来,事情就解决了,你们被反贼所伤,是名副其实的受害者,又怎么可能是反贼呢!至于下官,自然是救驾的功臣!所以啊,萧妃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把此事泄露出去啊!外人知道了,您和萧家的罪名又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儿,萧妃和六皇子的脑子都不够用了。还是萧妃胆大,抖着身子问道:“你……你手中捏着那么多证据,那可都是我萧家的命脉……你竟真打算放过我们?”
徐策那时候心情不大好,抬脚将她踹到了墙上,面上却恭敬笑道:“正是呢,下官放过你了。萧妃娘娘方才逼问下官的妻子,逼她拿出诚意来,那么现在,下官就给你们诚意!你们可以亲眼看看,下官非但不会揭发你们,反而会为你们彻底洗脱罪名,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你们!”
说完这一切,徐策将六皇子提着脚扔下三楼。他又转过身,揪着萧妃的头发往外拖,一直拖到了后殿的院子里。
而随后,傅锦仪就从前院追了过来,亲眼见到了徐策挥刀劈了萧妃的脸。
六皇子一个人在阁楼底下挣扎,直到御林军赶到才将他救起。
正如徐策所说,他永远都不会说出真相的。萧家偷盗兵器、私通敌国的物证一直在徐策手里握着,这也就意味着,徐策能够永远掌控他,掌控萧家!
六皇子不是不恨。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先前他和萧妃唯一的底牌就是,徐策会因为兵器被盗受到重惩,一旦揭发,徐策自己也讨不了好。而如今这个底牌已经丢了。
徐策是最先闯进皇宫救驾的,按照他的说法,若不是他反应快,毓秀宫早就化成了灰,自己和母妃也会丧命。而救驾的意义不仅于此,毓秀宫焚毁后,反贼们或许还会攻入乾清宫、凤坤宫!
虽然只是毓秀宫受了灾,但在圣上眼里,这不啻于直接刺杀圣上。
徐策的功绩可见一斑,而在功大于过的情况下,圣上八成还要封赏他呢。
城防营兵器丢失的重罪迎刃而解。
六皇子再也无法反抗徐策。他非但不能控诉徐策这个反贼带给他的伤害,甚至还要跪拜他的大恩大德!
是啊,他可不得跪着。如今他和萧妃的命都攥在徐策手里呢,徐策的确兑现承诺为他开脱罪过,但萧妃和前朝勾结的国书是不会还给他的。
铁证还在……
六皇子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
林将军到底将六皇子硬拉起来了。六皇子浑身虚脱,断断续续道:“若不是徐大将军,我和母妃早就死在反贼刀下了。方才我听说,那群反贼是先偷盗了城防营的兵器,随后杀入皇宫的?若是圣上要降罪的话,还请林大将军帮忙分辨几句,徐大将军丢失兵器虽有错,但他及时前来救了我们,还请圣上一定要饶恕他啊!”
说着竟又要向林将军下跪。
林将军慌忙拦着,还不得不承诺道:“既然徐将军立了大功,下官定会在圣上跟前帮他说话的,这一点请殿下放心。”
徐策自然也上来搀扶六皇子。
看着六皇子真挚的神色,林将军再也无法怀疑什么了。有六皇子作证,谁又敢不承认徐策是救驾的功臣?
而且,徐策背后的太子和萧妃是夺嫡的政敌,他们都恨不能掐死对方……难道六皇子会为徐策作假?
不可能的。
林将军眉头紧锁,思索着之后该如何向圣上回禀,又该如何缉拿那些逃亡的反贼……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御林军身为皇家护卫却连反贼什么时候进宫的都不知道!徐策说得对,这是有人里应外合啊。
说不准,那不是反贼,是内贼呢。
半晌,还是徐策率先道:“既然有林大人带领御林军前来,下官就先行告退了。”说着一把拉过身侧的傅锦仪道:“大人您也看到了,下官的夫人也受了伤!下官要先护送夫人回府!”
直到此时,众人的目光才瞧见了瑟缩在边上的傅锦仪。
额,此时这位徐大奶奶的形象实在有点惨。她被萧妃手底下的宫人捆绑搜身,如今衣裳都破了好几个口子,外头罩着一件沾满了血的男人的袍子,头上脸上更是乱成鸟窝。
更惨的是,她上半身还被捆得结结实实。
“这,这是你的夫人?”林大将军和御林军的几个统领目瞪口呆。
徐策悲愤道:“可不是!今日是端午节,下官的夫人奉命进宫,拜见过东宫的小皇孙后又得了萧妃娘娘的邀约,便来到毓秀宫拜见萧妃娘娘!却没想到遭遇了贼人,险些也被贼人斩杀了!”
这话一出,四周的人都微微愣住。
不怪他们方才没认出傅锦仪。此时的傅锦仪浑身脏乱,和遇袭的毓秀宫宫女一个样,谁知道她竟是堂堂的将军夫人!
如今知道了,除了林将军外,其余御林军们都连忙朝她行礼。
徐策这才“好心”地拿剑将傅锦仪手上的绳子割开了。
傅锦仪的手都快被勒断了。她揉着手腕,看看四周刀剑林立的武士,再看看自己的丈夫徐策,最终她哇地一声大哭着钻进了徐策怀里。
额,女人总是自带优势,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只要扑进男人怀里哭就成了……总不会坏事!
徐策心疼地搂着她安慰道:“好啦,都过去了,你这不是没事吗……”
四周将士们更加傻眼了。
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有人怀疑徐策是个自导自演的反贼的话那就没天理了。人家的夫人都受了殃及,还差点丧命啊!
众人都怜悯地看着傅锦仪,连先前横眉冷对的林将军也上前道:“徐大人先回府吧,夫人要紧!赶紧请个郎中瞧瞧有没有受伤……”
在一众热心武士们的宽慰下,傅锦仪被徐策捂在怀里走出了毓秀宫。宫门外,早有另一队城防营亲兵接应。
傅锦仪亦步亦趋地跟在徐策身后。她想着,自己或许能够原谅徐策半天都不来给她解绳子了。那是为了做戏给林将军看的吧?
毓秀宫坍塌的宫门渐行渐远。御林军没有追出来,四周跟随的都是城防营的熟人。然而正是因为出了毓秀宫,傅锦仪才感觉浑身脱力。
人在极端的危险中,总会拼尽全身的力气,体力透支也无暇顾及。而劫后余生之时,反倒会因为突然的放松而开始感觉到疲惫。
傅锦仪就是这种状态。明知道安全了,却有潮水一般的恐惧和疲惫一同涌来。她浑身打抖,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更严重的是,她的脑子都混沌了——她是被吓坏了。
难以描述的恐惧之中,她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徐策的手腕。
徐策这会儿似乎不生气了。他低头看着她,无奈道:“不要抓着我的右手,这样子我没办法拿剑。”说着将她的手指头掰开了,将腰间绑着的平安佩塞进她手里:“抓着这个。”
傅锦仪只好抓着他的玉佩。
额……这个样子,活像是徐策身后长了尾巴。
四周另有救援的武士和内监们赶来,瞧见这俩人都纷纷侧目。
就这么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宫。宫外,城防营的武士们几乎倾巢而出,四周宫门都有重兵把守,明晃晃的刀戟在暗淡的天色中闪着寒光。
肃杀的气息让傅锦仪再次打了个寒颤。
宫里出了天大的事情,外头自然要布置起来,无论是为了捉拿反贼还是为了拱卫宫廷、防止再次发生叛乱。
只是,这群人都是徐策手底下的,看见徐策出来,纷纷跪地行礼,连带着对傅锦仪大吼道:“给将军夫人请安!”傅锦仪的耳朵被震得轰隆隆作响,心道:等回了府的确要让小蓉给自己瞧瞧,不是瞧身上,是瞧耳朵!
天色已晚,残阳如血,冰冷的北风将二人身上的血腥吹散,弥漫四周。傅锦仪逃出生天之时,正是京城动乱的开端。她紧紧抓着丈夫的玉佩前行,却不知身后,一场由她而起的风波,即将席卷整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