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男将箱中秘宝一字排开,他的风衣鼓鼓荡荡,全身爆发一股强悍无匹、沛莫能当的白色气流,他的嗓音沙哑如撕裂布匹,身体妖娆怪异如蛇扭动。
“桀桀,你们没有活下来的必要了,因为,你们成功的触怒于我。”
“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就大发慈悲成全你们吧!”
蛇男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简直如同发狂的野兽,他的嗓音沉闷,沙哑,逼仄,阴暗,如同暗草里的毒蛇嘶嘶作响,作势噬人。
褚云熊大跨前一步,抵挡在秦云与黄莺面前,正面对上蛇男幽幽的、阴鸷的目光。他大喝一声,如惊雷掠空,巨石陨地,直震的头顶房屋阵阵颤抖,脚下尘土纷纷飞扬。
秦云一对眼睛眨也不眨,静静的看着老者褚云熊,心里又是感动忧虑又是难耐好奇。
他一介老朽,半截枯槁的身子行将埋进黄土,早晚得见阎王爷。不过这话当然不敢当面说。如何能够与血气旺盛,正值当年,如日方天的蛇男斗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蛇男见老者护犊子的举动,嘴上露出明显的不屑轻蔑的笑,还真是个糟老头儿,老胳膊老腿一碰就如打坏瓷器般折断粉碎了吧。毫无战斗的欲望啊,希望那个小妞带劲点不要令我失望才好。
“挑个舒服点儿的死法吧,我站在原地不动,任你强攻三招,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倚老卖老。”
“老不死的,死到临头还嘴硬,这可是你逼我的。”蛇男冷叱一声,探手入箱,扬起一团迷雾,瞬间弥漫四周,彻底包裹住两人身形。
秦云怀疑这一秒是人生最漫长最难忘的一秒,他只听见白雾里传来丁丁当当不绝于耳的武器破风声,乒乒乓乓连绵不断的拳来脚去声。并且隐隐有道道龙吟虎啸,金玉交击声。最后是猝不及防的闷哼,一道犹如破麻袋掉地的声音。
迷茫不可见的白雾里忽然红光一闪,一道身影如射利箭般笔直飞出,如掷骰子般在地上翻滚不休。
蛇男重重的跪倒在地,嘴唇艰难的慢慢张开欲说着什么,只是这张口再也不能说话了。他的胸口一个碗口大小的洞,鲜血正在从中咕咕直流,妖艳如蛇,蜿蜒如蛇。也许他已经后悔这张嘴里吐出的,狂妄无知,冒渎仙女的话语,只是他永远没有改错的机会了。
老者褚云熊恍若一尊绝世战神缓步走出,他脸上表情自然,步伐机械地走出白雾外。仿佛他对杀人已熟稔无比,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轻而易举,犹如喝水吃饭那么简单从容。
只见他圆润光滑娇比婴儿的皮肤迅速干枯萎缩,拔高如巨人的身体眨眼恢复如初,满头黑亮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交杂。
秦云心中一动,一股无法描述的巨大恐惧死神般攫住了他的心脏,一股潮水般的杀气牢牢锁定他的背后。
黄莺的视线转向窗外,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她月牙儿般的微笑已被冷峻严肃所代替,爱笑的嘴唇此时紧紧抿成一条线。
褚云熊平静如水无波无澜的脸上也挂着惊讶,他额上的太阳穴高高鼓起,银发如风中乱草般不停摆动。
无形有质的杀气来的快,去的更快。直透人心,直指心脏的杀气如潮水般退去,恍若从未出现。
秦云刚刚快要静止不动,此刻却跳个不停的心脏却不会说谎,它残留的恐惧告诉秦云,他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他离操纵生死的死神只有咫尺距离!
褚云熊担忧的看向黄莺,忧虑道,“小姐,他们追上来了。”
黄莺重新露出月牙儿般的微笑,眉儿弯弯,嘴儿弯弯,煞是好看。
“褚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褚云熊无奈的点头,突又紧盯着秦云,不知在想着什么。
秦云一惊,这老头老眼混浊无光,但看人的本领当真一点没落下,敢打小爷的主意,他故意大声道,“褚爷不知有何吩咐,小子定戮力以赴。”
褚云熊阴阴一笑,笑声渗人无比,“假如我要你死呢?你答应不答应?”
秦云又是一怒,怪老头的脾气琢磨不透,变幻无常,这是逼小爷去阎王殿报道啊。
黄莺面露难色,迟疑道,“秦公子与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反而同甘共苦,共度危难。”
“褚叔,不如放他一马吧。”
秦云心中一热,万分感激,打蛇随棍上,趁热打铁道,“是啊,褚爷,你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儿给放了吧。”
秦云手掌朝天,指天发誓,大声道,“秦云甚么都不晓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有半分外泄,秦云愿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褚云熊老脸一红,尴尬的看向秦云,道,“秦小兄弟,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较真了呢?”
秦云大怒,怒火蹭蹭上涨不可遏制,这玩意还带开玩笑的,你大爷的拿我命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秦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就此别过吧。”
黄莺甜甜一笑,甜到了秦云心头里,酥到了秦云骨头里,甜丝丝的,暖和和的。如炎夏里的西瓜,如严冬里的暖炉。
说完,黄莺与褚云熊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秦云觉得老脸藏不住的羞涩,我怎么有胆量主动向女神约会?
黄莺回头甜甜一笑,“一年半之后,你若想要找我,就到摩达山来吧。”
“那里,将是全中土青年俊杰,少年英雄的盛会!你要变强哦!”
秦云如被幸福来敲门,喝醉酒般脑袋晕晕胀胀,不辨东西。连黄莺一干人什么时候走的亦不知晓。
“不过,这不重要了。呜,强者云集,中土年青人的盛会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我一定会打败所有人,证明给你看的。”
秦云攥紧拳头,下定决心,心里暗暗道。
……
此时,一条幽静荒僻,野花处处的小径上,一位老者对漫不经心赶路的小姑娘道,“小姐,那臭小子看上你了呢。”,“他武学修为弱小,但底子倒是不差。但让他参加一年半后的超凡潜龙赛,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吗。”
眉儿弯弯如月牙儿,嘴儿弯弯如月牙儿的小姑娘浅浅一笑,道“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我对他很有希望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吧。”她的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看向远方。
……
秦云觉得这个是非之地,绝对不能多留一刻,这趟浑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继续呆下去了。
他辨认着方位,朝着日落的方向大步赶路。那是完全远离他最初与蛛形男子战斗的地方。
黑夜幽幽的,静静的,天上却有新月初升,群星璀璨。秦云看着那圣洁圆润的月牙儿,不禁想起另一个人。一个月牙儿般美丽的小姑娘。也许此时她也在看着同一轮月吧。
夜已深,风渐冷。
一间简陋荒废的木屋内,秦云回忆着白天老者褚云熊与蛇男的交手,心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左臂,那里幽暗色的六芒星的边角点亮一处,吞吐着明亮的光芒,宛若瑰丽高贵、动人无比的宝石。
秦云右手不自觉的摸了上去,滴滴滴,秦云在自己的脑海中看到一副奇异神奇的画面,缩小版的老者褚云熊正在时缓时快地,时驰时松地,打着一套惊人无比的拳法。
拓印上品凡阶武技,“腾龙拳术”!
秦云视线一放在老者褚云熊身上,立刻明白了这套拳术的名称。
此时,老者褚云熊似乎拥有某种神智灵魂般活过来,他挑衅地看向秦云,眼中满是不屑。
“来战斗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