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林间,一人影穿行其中,此人也是轻功了得,在通体十丈高大树木的林间挪动,竟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如同禽鸟一般,一般人远不能及。
“师兄,你来了。”
山林间传来一幽幽的声音。
此人猛的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的向树底下望去。
三人合抱的巨树下站着一个汉子,汉子也是望着他,四目相对,擦出些许火花。
男子跳下树,看着那个自己追踪了十七八年的面孔,陌生而熟悉。只是当年的青涩,早已蜕变为成熟的坚毅。
“师弟。是你吗?”
那人的眼眶湿润了,望着那张甚至已经有一点陌生的脸,心中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欲张口,却堵在了喉咙里。无法言喻。
两人对视许久,
沉默……
“你回不回去了?”
“嗯?回哪?”
“混蛋!当然是回家啊!”男子吼道。
“哦,不回了”
“为什么。”
“我已经没有家了,况且我在外边还有牵挂。”
“什么牵挂?”
“我女儿,她才十五六岁大,正是个小姑娘呢,她真的是太稚弱了又太单纯了,我放心不下她,她…………”
汉子忽然说起自己的女儿,倒是说个没完没了。
原本平静下来的男子又是暴跳的起来,男子猛的掐起了汉子的喉咙。惊起了一群的山鸟。
男子诘问道:“你在外边成婚了?季穆?!你他妈对得起季嫣么!!季嫣等了你足足十八年啊?!”
季穆几乎喘不过气来,艰难道: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男子把季穆扔在一旁,恶声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季穆道“她是我十六年前,逃亡到京都抱养的孩子,她也是一可怜人,父母都被奸人所害,如若我不收留她,她兴许就活不下去了。”
男子脸色恢复了些,思索道:“十六年前?莫非那纨绔子弟就是你杀的?”
“嗯。”
“你还是这个样子,你就不能老实点么?当初你为什么被逐出师门你自己最清楚!”
季穆的眼神忽然暗淡,
男子轻声道:“回家吧。回家认罪。”
季穆道:“我本没有罪。何谈认罪?”
男子叹气道:“可是师傅等不了你了啊。”
“师傅?师傅怎么了?”
“四年前,师傅与东御城主齐瑜约战。齐瑜赢了师傅半招,师傅重伤,眼看就这几年了。你是师傅最为器重与疼爱的弟子,师傅他老人家唯一的夙愿便是再看一眼他的小弟子。”
男子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季穆,听师兄一句劝,回去吧。”
季穆仍然不说话。
男子低声道:“最近金人蠢蠢欲动,。再有几年,我估计就没好日子过了。这武林怕是要变天了。朝廷这几年扶持武当,我估计与金人准备南下有关。你可想清楚,是一辈子缩头乌龟还是……”
季穆低着头,道:“半年,再给我半年,半年之内我必回来。”
男子道:“好,我就依你半年,如若半年你还没回来,我必提剑来取你人头,即便是带回去一具尸体,也要把你带回去!”
说罢,男子便不再有丝毫的停留,纵身飞跃。
…………
次日。
王舞幼被季师傅叫住,季师傅道:“舞幼,你可知今天是何日?”
王舞幼:“什么日子啊?”
季师傅轻笑道:“傻丫头,今天是你的生日啊,过了今天,你便是已经跨入了碧玉之年。”
说罢,季师傅从身后取出一四尺长的铁盒。
铁盒约摸一掌半宽度,上面刻着华美的浮云镂雕。宛如九天浮云一般。
季师傅打开铁盒,里面用丝绸内衬,放着一剑一鞘。剑三尺,鞘长二尺半余。剑倒是十分朴素,无任何饰物,只是剑柄处镌刻着几个娟秀的小字:“沐烟。”。鞘是一红木鞘。没有什么复杂的工艺,只是简单的红木板,用铜箍住。
季师傅温柔的抚摸着这把剑,亦如同抚摸着爱人玉手一般。
季师傅道:“此剑名为沐烟。”说罢季师傅望着那剑发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王舞幼惊喜道“哇!老爹这真的是给我的?”
“老爹?”
“嗯?!”季师傅从发懵里醒来。
王舞幼早已把剑夺过来,抱在怀中细细观看。
季师傅正色道:“丫头,先别着高兴,你既然是想成为武林侠士,剑已经在你手上了,但是,”
“一位侠士武器再为厉害,武功稀松平常也只是一不入流的货色。相反。一个绝顶高手,一花一叶皆可以夺人性命。”
王舞幼道:“好了好了,老爹,道理我都懂。但是谁来教武功我让我成为绝顶高手呢?”
季师傅被她逗笑了,道:“就你这样还想成为绝顶高手呢?能在江湖自保就好了!你先跟我出去历练一番。我把我这一身本事教给你,半年你能学多少就靠你了。”
王舞幼严肃道:“老爹,意思是你的武功很厉害咯?”
季师傅自得的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还带我流落在乡间啊?”
季师傅:“…………。”
“你快收拾行李,咱们明天就走。”
王舞幼吐了吐舌头。
永嘉十五年,夏。
听闻季师傅父女要走,乡亲们一大早便是要来她们。
一鼻涕娃哭着看着王舞幼道:“舞幼姐姐能不能别走啊。你一定要回来啊!”
王舞幼道:“马驹你会想姐姐对么?”
马驹用力的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姐姐你,你可一定要回来。俺奶奶说了你可是我媳妇。你要是走了以后谁给俺做饭,洗衣服,生娃啊。”说罢,竟是大声哭泣起来。
王舞幼满脑子黑线……。
王舞幼拍了拍马驹的头,轻声道:“行了啊,别哭了,姐姐没多久就回来。”
与乡亲们一一交谈后,
王舞幼与季师傅和乡亲们挥手告别。
…………
王舞幼看着渐渐远去的家,那个虽然破旧但是温馨,与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家。一想到自己将离开自己的家,离开那每一个熟悉的人。一股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眼眶里泪水打转,竟是哭了出来。
季师傅察觉到王舞幼的异样,道:“丫头,怎么了?”
“我们会回来的是么。”
“嗯。我们会回来的!”
季穆拍了拍王舞幼,道:“丫头开心点。”
“你向往的大侠生活,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