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大守拿到了地主的“变天帐”异常兴奋,正好借此整治大队党支部书记朱学童,获得了耿会民的汇款单觉得可以做点文章,可是没有找到电台他很扫兴,让他的战果不够分量。更让他非常郁闷的是,竟然没有找到高岸小学校长郑严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他原本想把郑严和走资派、变天大地主等“人犯”一锅烩,唉,没有郑严的证据下一步该怎么走呢?这“一锅烩菜”还能烩成吗?
他与郑严素来不和,在钱家园时,对老郑就有成见。放晚学后他喜欢家访,这本来是件好事,但他都凑着吃晚饭前到学生家,家长自然留他吃饭,这是韩桥人的好客之风。偶尔为之也就罢了,可是他却经常这样瞅准饭点的搞。滑稽的是,大守的要求也不算高,无论人家吃的是干饭稀饭还是面条馄饨,他都说成是他的最爱,混人家饭吃了不算,还要色眯眯的盯住女主人看,看得人家心里发毛,弄得学生家长们很有意见。韩桥大队都传开了说钱家园有个好吃又好色的老师。后来,有不少家长都躲着他说没时间而不让他去家访。郑严老师为他感到难为情,出于一片好心,善意的婉转的提醒他注意一点,而他却认为郑老师嫉妒他和他过不去。
有一天,他从一位同学嘴里得知她父亲出远门了,家里就剩她和母亲在家。厉大守就特意去家访,一看是位长得秀气的少妇,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搂住啃了她。到了晚饭时间,少妇并没有留他吃饭的意思,也许是因为男人不在家的缘故吧。他就和人家海阔天空的拉家常,弄得人家不好吃晚饭,也没法做事。少妇并没有往坏处想,只是觉得晚饭时间赶人家走不太礼貌,人家毕竟教自家女儿学识字呢。于是叫女儿到代销点打二斤黄酒,准备留厉老师吃晚饭。在韩桥这地方,家里来了重要客人如老师医生干部什么的,就是不吃饭也得炒点花生给客人端碗酒,而客人都是知趣的起身要离开,要相互客气好多回合才能最后敲定是去是留。厉大守也不客气,就像是少妇的男人似的,和少妇一起忙起晚饭来。他盯着少妇被锅膛的火映照得通红的瓜子脸,看得人家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躲开他犀利的目光。也不知怎么搞的,少妇不小心把草灰弄到自己腮帮上了。他走到灶门附近弯下腰,伸出宽大的白皙的手用自己的手帕为少妇擦去腮帮上的草灰,他听到到了少妇急促的呼息声,顿时心潮澎湃。心想,上来得挺快的,到底是男人不在家憋坏了吧,看我怎么把你收拾惬意!于是他把少妇摁在麦穰草里,少妇双手拼命推挡他的胸部央求说:“厉老师,不能这样,孩子快回来了!”他弄不明白少妇是真的不愿意,还是怕孩子回来看了不好,他大脑在高速运转分析少妇的心理,从推他的力度看像是在拼命反抗,但从她的语气中好像又透露着暧昧。不管怎么说还是稳妥一些好!“嗨,对不起,帮你擦脸用力大了点,看把你推倒了。”说着就伸出手去拉她。“没事没事,我也没有坐稳。”少妇说着从麦穰草里爬起来,还坐到烧锅凳子上。还好,双方都没有显得尴尬。
“娘,黄酒打回来了。”
“好的,赶紧摆碗摆筷儿准备吃饭。”
俗话说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厉老师对少妇说,你男人不在家你就是当家的,怎么着也得陪老师喝点吧!少妇也不好推辞便喝了起来。推杯换盏,少妇一碗黄汤下肚就飘飘然起来倒在了床上。
孩子打着哈欠做作业。厉老师关心的说:“今天的作业不做了,明天我不检查你,早点睡吧。”
“赶紧从汤罐里舀点水用汤。”少妇迷迷糊糊的喊,孩子感觉太困了不太愿意洗屁股洗脚,厉老师打圆场说,不早了让孩子睡吧。
孩子可能还没有完全入睡,大守就钻进了她娘的被窝……
咚咚咚有人敲门,可少妇晕乎乎的没听见,厉大守折腾累了呼噜呼噜睡大觉。
外边的人一脚踢开了门,原来是她家男人回来了。厉大守正搂着他的女人在睡觉,男人火冒三丈,把光着身子的奸夫**绑起来揍了一通,要求学校领导到场处理。厉大守心想,假如中心校长真来的话,代课老师就保不住了。结果还是郑严老师来帮他解了危。后来此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厉大守固执的以为是郑严使的坏,一直怀恨在心。
应声被厉老师提耳面壁后,郑严老师还向胡进炎了解应声到底有没有推一芳。应声被六个同学群殴后,郑严又出来做了很多工作。这些厉大守都是从胡进炎口中得知的,老怨未消又添新恨。他想,要整郑严还是得从敌特儿子应声下手。
胡进炎与应声接触颇多,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哪怕是一句可疑的话或一件可疑的事,只要有影子就能变成证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趁着胡进炎被蛇咬的机会而专程去他家看望,想从他嘴里套点有价值的话来。
胡进炎见厉老师来看他,似乎有了点精神。什么师生情战友情,厉大守的一席话让胡进炎感激涕零。他昏昏沉沉的脑海中映出了乱坟场的情景。厉大守兴奋起来,诱导他说这是郑严老师指使的。厉大守称赞胡进炎立了大功,胡进炎昏昏然的按照厉大守的要求在笔录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厉大守觉得可以动手啦!立即召集施步仁、柳梢和红袖套们开紧急会议。兵分两路,一路由施步仁带着红袖套们为批斗大会做准备,这是重中之重!而厉大守带着柳梢和两个红袖套在仓库审查应声,固定证据。
“你们去找步应声,把他押过来!”厉大守对留下来的两个红袖套交待任务。
仓库里只剩下两个人。柳梢给厉大守递茶,他的两眼放着光,双手去接茶碗,右手端住碗,左手贴着碗佯装接碗,而手掌在她手背上摩擦了几下,他感到温润的软乎乎的。她像被触了电一般,脸上泛起了红晕。他马上去抚摸她的脸蛋,她看着身材魁梧,五官端正,又是有权有势有文化的男人,春心荡漾起来。
“司令,不好吧!”
“难道我比不上施步仁?”他责问道。
“不是,老施他……”她有些不安的说。
“别怕,看看我狠还是她狠!”
他一把搂住柳梢倒向了高高的锥体的小麦堆子,麦粒哗啦啦的顺着女人的身体向下流开……
这边的大守老师在风流快活,那边的进炎同学病得厉害,伤口红肿发亮还渗着血水,剧烈灼痛,如刀割火燎。头昏眼花,吐血便血,全身有了血水疱和淤斑,四支无力的瘫在床上。是蛇毒进入了血液,如再不看医生会有生命危险。
应声去看他,胡进炎一见应声,眼泪就流了下来,抓住应声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
“过去的事不要想它,赶紧看病。”应声安慰说。
“公社医院说了,他们没办法,要看蛇医,附近的都找了,都说没办法。”胡进炎娘一边说一边哭。
“应声,我……我不想死……”胡进炎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我知道哪里有蛇医,但是很远。”应声说。
“不管多远,你说在哪里?”胡进炎父母抢着说。
胡进炎两眼直直盯着应声,一脸求生的欲望。
那时,耿会民水土不服,正光带着应声去找老中医开药,正巧来了个蛇伤患者。老中医看了一下摇摇头说没办法,他写了个地址说有五六十里路程赶紧去找,幸许能救命。
“应声,求求你救救进炎的命吧!”胡进炎父母央求道。
应声点点头。
他在前面带路,生命垂危的胡进炎被父母轮流背着,连夜去找蛇医……
厉大守想,有了胡进炎的揭发材料,再有应声的口供就更好了,这样给校长郑严头上安个教唆犯的头衔没问题吧,他显得很得意。他设想着拿到应声口供的诱供逼供的套路和场景:
“步应声,老师问你,你去过乱坟场吗?”
“去过。”
“挖到砖了吗?”
“挖到了。”
“你在砖上写什么字了吗?”
“写,写了毛**万岁。”
“那写着毛**万岁的砖去哪儿了?”
“放到搭的棺椁上了。”
“哪搭的是谁的椁?”
“毛……”应声发现不对劲,没有再说下去。
厉大守大喜,凭这个就能立马拉他去批斗。厉大守知道来软的已经不行了,就先让应声在笔录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你恶毒攻击侮辱伟大领袖,是不是郑严老师指使的?”厉大守突然变脸,还找来了两个红袖套当打手。
应声不语。
“你不是爱学习吗?给你尝尝头悬梁锥刺股的滋味。”
红袖套把应声吊到屋梁上,厉大守欲用锥子刺他的屁股。
“厉老师,当年苏秦不是刺屁股,是刺的大腿。”应声报告说,这点小知识是耿会民叔叔教他的,他认为这样卖弄一下或许厉老师不会真的拿锥子刺他。
厉大守在应声屁股上猛扎,“我让你钻字眼!赶紧交待你和老郑恶毒攻击侮辱伟大领袖的罪行!”
“啊……”应声惨叫,接着交待了在郑严老师教唆下搭毛**棺椁的事实……
两个红袖套赶到应声家找应声。应声家铁将军把门,他去哪儿啦?红袖套一脚踢开锁着的门,冲进屋里找应声,屋内屋前屋后都找遍了,不见人影。
厉大守接到报告紧张起来,难道应声逃跑了?他立即与施步仁会合,迅速组织二十个红袖套在全韩桥大队开展了抓捕步应声的行动。
“报告,在韩桥附近河面发现应声尸体,已打捞上来。”一红袖套说。
厉大守等人赶到现场查看,男童尸体浸泡时间较长,已很难辨认,从年龄和体貌特征看像是应声。厉大守认为应声是畏罪自杀。
高岸小学的操场上,搭了有五十张方桌拼成的**台,上面整齐摆放着供领导们就坐的桌椅,桌椅前面立着一个稻草人。台下坐满了社员群众和学生老师。二十个红袖套一边十人整齐排列在**台两侧,既显威武又让人寒毛直竖。厉大守、施步仁和大队书记朱学童、高岸小学校长郑严在**台就座。
厉大守又拿起土喇叭,拉着破嗓子宣布批斗大会开始。钱家园大地主被五花大绑押上了**台,畏罪自杀的步应声尸体被绕场一周示众,红袖套将贴着白纸写着“国民党特务儿子现行反革命步应声”黑字的牌子挂在稻草人脖子上。全场“打倒……”的口号声此起彼伏,触目惊心的“事实”让社员群众和广大师生群情激愤,同仇敌忾!
吴一芳看着被示众的应声的尸体眼泪唰唰往下流,又不敢发出哭声。朱众辉和鲁厚强坐在一起,手心都冒着汗,担心乱坟场搭椁的事被追究。
突然,一个爆炸性的内容让全场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大队党支部书记朱学童作为走资派、高岸小学校长郑严作为教唆犯被几个红袖套从**台领导席上揪到前台,并立即当众五花大绑,挂上牌子。厉大守喜形于色,他梦寐以求的“一锅烩”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从此,厉大守掌控起了学校和大队的盘子,开始品尝到了权力的美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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