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还在树梢，很多人都在熟睡，一些做买卖的却已经早早起来了。

回到客栈，大门已经打开，从里面窜出来一只小野猫，滋溜一下就没影儿了，后面的小二才跟出来。

一见到人，小二就笑，还贴心问候：“姜姑娘游船回来了，早上需要备什么呀？”

“老样子。”

很多客人都还没起来，小二是起来最早的，放个凳子都要十分小心翼翼。

“姑娘觉得镇子怎么样？可是玩了个遍？”常客他更熟悉。

姜迟笑着点头，夸赞：“人美心善风景好，花香果甘美酒烈。”

店小二还是比较直接：“玩遍了就好。依照习俗，下个月小镇是不能留一个外乡人的，现在提前走比倒时候被官府请出去，好看多了，不是？”

姜迟拜谢：“多谢提醒，必当早日离开。”

月落日出，人陆陆续续醒来，下楼。

吃完早点，三人一同上楼，回屋商议。

“你昨日没有回来，我们收到了一封信，还盖着官印。”三娘从袖口取出书信递给姜迟。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竟然要咱们离开，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也不能走。”

“早上我回来的时候，小二哥也告诉我了，说的好听是镇子的习俗，不过是为了遮掩事情的真面目罢了。”

赵老五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

“昨天我在镇子里查了一天，根本没有发现半点异常，着急的时候我就掏出竹简瞧瞧，一直到日落，竹简的内容突然变了，说，救被祭祀者。我和三娘还正纳闷儿呢，咱们来得也够早了，根本没有听说过腾龙镇祭祀一说，最近也和和往常一样，一点异样都没有。原来名堂在这儿啊。”

三人齐齐点头，总算是知道这个救人怎么回事了。

“我知道应该救谁，只是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

赵老五：“现在知道怎么回事，该救谁，到时候咱们直接去，劫了被献祭的人不救好了，咋那么多事儿？”

三娘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赵老五一脚：“姜道友又是如何想的呢，还有什么疑问？说开，咱们也好一起查查。”

姜迟皱眉：“我想知道腾龙镇为什么要隐瞒祭祀。”

“没问题，咱们一起查，就算真的查不到，最后也能救人。”

又待了几天，三人结了账，离开腾龙镇。

然后又隐去身形重回腾龙镇。

他们离开之后，很多人陆陆续续离开腾龙镇，到最后三天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到不到外乡人。

但腾龙镇的人似乎还不放心，日夜有官差巡逻搜捕，还有人专门挨家挨户地搜，一些可以落脚的客栈不等官府查看都自觉夜夜查房，见到不太眼熟的人一定要过目路引。

一直到七月最后一天，官府大牢已经关押了十多个侥幸者。

八月初一，整个腾龙镇再也看不到一个外乡人。

仅仅是第一天，姜迟、三娘他们感受大不同。

腾龙镇一直是逢单出集市，每日集市上就算不算上外乡人，还是能看到很多腾龙镇人，男女老少比比皆是。这才初一，集市上几乎看不到几个妇人，而那些往事最爱约三五小姐妹一起逛脂粉铺子的少女更是寻不着踪迹。

姜迟特意悄悄去了不少人家的院子看了，才看见很多少女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集市上现在卖的多是红烛、火纸、金元宝、纸扎的鸡鸭骏马之类祭祀用品。来集市上的人们都是买得筐满车盈。

热闹的小镇一下子静下来，静得可怕。

官府派人白日里在腾龙河畔搭祭祀台，姜迟就日夜待在腾龙河边，看他们劳作。

每至午夜子时，都会有人在腾龙河边朝着腾龙河简单地摆了一个香台，点上两只龙凤喜蜡，在香案上再摆出本该人间喜宴上出现的菜肴，最后焚香磕头，乞求腾龙大人保佑。

一开始只是有几个人，慢慢的，午夜跪在腾龙河畔的人越来越多，两岸相对，基本上是整个镇子的所有成年男丁。

随着人们一天天供奉的香火累加，姜迟终于感受到了河底的涌动。

只是在感受到气息的时候，姜迟再看一群跪在河畔的人，神情变换，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难过。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有问题。

一般人间跪拜的多是人间神，而这些神所需要的就是人间供奉的香火，就算是祭祀，也绝不会是人祭。身处高位，更要谨言慎行，一旦他们接受了人祭，绝对会被天道记上一笔，被天道找上不过早晚而已。

所以，她方才感受到的气息分明是妖气，香火有多旺盛，气息就有多明显。

如果供奉的是神，腾龙镇当然是会受到神明庇佑，相反，他们就是在供奉一个凶手。

既然腾龙镇已经供奉此妖物三百年了，按照妖物的习性，整个腾龙镇就应该在第一次供奉事就被它视为囊肿之物了，它只需要慢慢等待，待到时机成熟，镇子的所有人都会是妖物的口粮。

那么，腾龙镇祭祀能不被外传就有说法了。

这个妖很谨慎，想一下子吞掉所有人，还不被人发现异样，到时候就算人发现整个镇子都已经空了，谁能想到他们是被妖物所吞呢？只会一点线索都没有，成为一个不解之谜。

知道河底是妖物之后，姜迟就再也不守在河边了，先和他们商量对策要紧。腾龙镇人数众多，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能护全，要分头行动才行。

姜迟讲完发现之后，三娘和赵老五也是唏嘘不已。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腾龙镇人诚心诚意供奉的神竟然是个妖物。”

赵老五激动地直拍大腿：“姜道友，这会可以放心地去救人了吧。”

姜迟皱眉：“我还有点别的想法。”

三娘：“此次来做赏，虽然赏是我揭的，但很多线索都是你找的，理当你做主，有什么想法请说。”上次在道山上御隐门一事中，三娘就能看出，这个人是真的和他们不一样，所以她的想法，三娘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人要救，妖要除。”